他接起，听到老妈声音：“幺儿，你外婆走了……”
杨帆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匆匆往家里赶。
一进家门，就看到外公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像个丢了魂儿的木偶。
“外公……”杨帆轻声叫着。
外公没有反应，只是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我还没跟你外婆好好摆哈龙门阵哟……”
老妈坐在一旁，头发好像一夜之间白了许多，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整个人憔悴得像霜打的茄子。
“妈，这到底是啷个回事嘛？”杨帆着急地问，声音都在颤抖。
老妈哽咽着，话都说不撑展（利索）：“医生说是突发的心梗，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抢救过来……”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杨帆感觉自已每吸一口气，都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重得很。
葬礼上，亲戚们都来了。
但大舅妈和小舅妈为了外婆留下的首饰，像两只斗鸡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大舅妈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妈以前说过，那对耳环要给我！”
小舅妈也不甘示弱，脖子上青筋暴起，瞪大了眼睛吼道：“你莫乱说，妈明明说的是给我家！”
两人越吵越凶，手都扬起来了，差点就要动手扯头发。
李相利忍不住扯起干涩的喉咙吼道：“都啥时候了，还在吵这些！妈才走！”
两个舅妈根本不听，继续争吵，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整个葬礼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哭声、骂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的。
外公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人都走了，还争啥子哟！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没得人听他的，都陷入利益争夺中，眼睛里只有那点东西。
杨帆心里又气又无奈，他想让大家安静下来，扯起嗓子喊：“都莫吵了！”
根本没人理会他，他感觉自已就像在对牛弹琴。
回到家后，矛盾并没有结束。
大舅和小舅为了分外婆的房子，又闹得鸡飞狗跳。
大舅一跺脚，扯起嗓子喊：“我是长子，这房子该归我！”
小舅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撒子年代了？有皇位麦？还长子，长子又啷个？房子得分我一半！”
李相利在一旁也忍不住了：“那我也有份。”
两个舅舅都看向老妈李相利。
“也，相利，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啊？”小舅斜着眼说。
“我该得的！”老妈李相利反击道，声音都带着哭腔。
可他们哪里听得进去，甚至开始互相揭短，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说。
“你以前对妈就不好，还好意思要房子！”大舅指着小舅的鼻子骂。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年到头看不到你几回！”小舅也不甘示弱。
外公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说：“再吵，哪个都莫要！”
这一吼，他们总算暂时安静了一会儿，但那眼神还是不服气。
没过多久，又因为外婆的存款问题，家里再次炸开了锅。
小舅说她晓得外婆有一笔私房钱，可现在不见了。
小舅阴阳怪气地说：“怕不晓得被某些人偷偷拿走了哟。”
这话一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猜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老妈受不了了，哭着说：“看我干嘛，我不晓得！”
外公气得病倒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杨帆忙前忙后照顾外公，给他熬粥，喂药。
“外公，你莫气，身体要紧。”杨帆安慰道，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外公拉着他的手说：“这个家要散了哟。”
杨帆坚定地说：“外公，不会嘞。”
李相利在一旁抹着眼泪说：“妈是看到我们这样，能安息吗？”
但小舅还是不服：“凭啥子平分？我付出得多！”
杨帆说：“小舅，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你一个人都拿走，外公以后也你经由（照顾）。”
小舅愣住了，不再吭声，但心里还是不服气。
房子卖的时候，买家出的价格比预期低，大家又开始互相指责。
“都怪你，当初非要急着卖！”大舅埋怨道。
“你还不是同意了的！”小舅也吼道。
杨帆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他大声说：“价格低就低了，也比一直吵下去好！”
过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气氛也很尴尬。
老妈想缓和气氛，笑着说：“来，吃菜吃菜。”
大家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咋个变成这样了哟。”
老妈李相利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这天，外公高血压犯了。
杨帆赶紧把外公送到医院，一路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要住院观察。
杨帆通知了大舅小舅他们，可他们来的速度很慢，来了也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关心外公的病情。
外公醒来，看着冷冷清清的病房，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人在乎咯。”
杨帆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外公，没得事。”
祸不单行，大舅家表弟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治病。
杨帆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已的积蓄帮忙。
大舅首先找到杨帆说：“幺儿，大舅以前不对，太看重钱了，对不起。”
二舅也来了，低着头说：“是舅舅不好，不该为了钱跟家里人闹。”
外公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老妈李相利却还是开心不起来，她失去妈妈的痛苦一直压在心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白天做事也没精打采的，经常恍恍惚惚。
傍晚，老妈在厨房做饭，突然发起呆来，锅里的菜都糊了都不晓得。
杨帆看到老妈这个样子，心疼得很：“妈，你莫太难过了。”
老妈叹了口气：“幺儿，你外婆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上。”
说着说着，老妈又哭了起来，但眼睛水已经流不出来了。
“我没得妈妈了。”老妈李相利抖动着。
杨帆握住老妈的手：“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