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根坐在顾展的身边,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旱烟,眯着眼睛道:“这排洪渠的隐患,我已经担心了几年了,没有想到这隐患终有一天会威胁到我们。”
中午的天气闷得厉害,赵宝根已经百分百确认顾展说的话是正确的,这天真的是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你看着进度怎么样?”赵宝根颇为自豪地说。
顾展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三点就能完成。”
“嗯,差不多。”赵宝根抽了一口烟,说道。
接下来就是要让大家回家排除自已家里的风险因素,房子有漏水的,还要赶紧修一修。
刘小溪和和黄桂花一起回家,走到分叉路口,刘小溪要回家的时候,黄桂花喊住了女儿。
“小溪,你就不回去了,回家就你一个人,还要做饭给顾展送去,太麻烦了,再说你也累了一早上。你回家吃饭,女婿的那份和你爸你哥他们的,一起送过去。”
看见婆婆极力劝着刘小溪到家里吃饭,王月红适时开口帮腔:“对呀小妹,你就回家吃饭吧,你这还怀着孩子呢,你不为自已着想还得多为孩子想想不是?”
在母亲和大嫂的劝说之下,刘小溪打消了回家做饭给顾展送过去的念头,转而跟着母亲和大嫂回了娘家。
饭做好之后,黄桂花就带着饭去了排洪渠那边送饭去了,王月红招呼刘小溪和儿子刘建国吃饭。
十二点过一点,排洪渠那边的人都陆陆续续吃到了家里人带过来的饭菜。
这个时代,大家家里的状况也都差不多,家境会好一点的就饭稠一点,家里劳动力少家境不好的,就饭稀一点,但都大差不差。
男人们互相哄抬,开着玩笑,一顿饭吃饱之后,有了力气,再继续干活。
果然不出顾展和赵宝根的预料,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排洪渠这边已经全部疏通。
众人散去的时候,赵宝根再次提醒大家:“家里房子有漏水的,下午抓紧时间去修整,大家也发挥一下团结精神,邻里之间互相帮助着修一修。”
终于忙完了,大家都赶着回家修整房子,就害怕这大雨一来,把自已家那传了两三代并不结实的屋子给泡塌了。
刘大伟和顾军一路,顾军走得快,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顾军,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知道是谁提前告诉大队长这几天有大暴雨吗?”
看着刘大伟兴味的目光,顾军直觉上自已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刘大伟可不管顾军这会儿有什么心思。
他自顾自地说道:“就是你那堂哥顾展,听说他可是半个月前就跟水利工作站的站长说,这几天会有大雨呢。”
看了一眼顾军脸上强忍着怒气的表情,刘大伟继续说道:“他可真是神了。”
顾军冷冷的看了刘大伟一眼,迈着步子快速离开。
刘大伟轻蔑的朝着顾军的背影看了一眼,顾军还真的以为这世界上就自已一个聪明人,仗着自已和他的朋友关系,多次撺掇自已去欺负顾展,要不是家里人及时提醒,他还真的会被撺掇着去为难顾展。
就顾军这种人,把人当枪使,配当人朋友吗?
他刚才说这话,就是故意气顾军的。
就顾军那见不得自已堂哥比自已好的狭隘性子,这会儿恐怕是快气死了吧?
顾军回到顾家,一进大门就看见之前顾展住的房子的屋门打开着,就像顾展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已。
顾军心中气急,走到门口,用力一拉,原本就破败的木门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关了起来,而是直接从门框上脱离,“哐”地一声砸在顾军身后。
顾军被吓了一跳,气急回过身,狠狠地踩了掉在地上的木门几脚,才恨恨离开。
赵红梅隔着窗户看着暴虐的丈夫,心中颤抖几下,庆幸还好这几脚不是踹在自已身上。
过了一会儿,顾满仓和顾大力也都回来了。
顾满仓迟疑着看了头顶的天空一眼,问顾大力:“爹,你看这天,到底能不能下雨?”
顾大力沉默半天,慢悠悠地说道:“这几年,这个时节很少下雨,一般有雨,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爹,我也觉得是。”
二人也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件事是顾展提出来的。
顾大力和顾满仓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赵宝根怎么可能跟着一个年轻人胡闹?但是事实就是赵宝根的确就是被一个年轻人忽悠着干了这么多事。
顾大力心中还保留着一丝理智,顶多害怕顾展这瞎话编得离谱,到时候万一队里追究的话,牵扯到顾家其他人身上。
而顾满仓就不一样了,他直觉顾展这混小子就纯粹是在胡说,什么下暴雨,这几年就没见过暴雨长什么样子,怎么就忽然今年就要下暴雨了?
根本就不可能。
“爹,那咱这屋,到底还修不修呀?”
顾满仓心中虽然有自已的断决,但是还还是有点害怕。是以便将问题抛给了顾大力。
“还是先看一下吧!”顾大力叹着气进了屋。
顾展回到家里,刘小溪已经在家等着他了。
经过一早上的劳累,刘小溪的脸这会儿看起来还有点红扑扑的,顾展心疼地摸了摸刘小溪的脸,问道:“累不累?”
“还好,没有你想的那么累。”
“不累就好!”
空气里面已经开始泛着潮气。
顾展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脏衣服,赶紧将堆放在院子里面的柴禾转移进了搭建好的棚子里。
这个时代没有计划之外的煤炭,柴禾几乎是家家户户做饭唯一的选项,柴禾要是湿了,他和刘小溪就要饿肚子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大暴雨来临了。
顾展一直醒着,他记得上一世这场雨就是半夜开始下的,大家都以为是一场寻常的雷雨,谁知道这一场雨却给上河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夜晚十二点多,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黄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这片已经干涸已久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