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之中,所有的弟子清一色皆是女子,她们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各自散发着独特的芬芳,且各个身怀绝技,有的擅长刺绣,绣出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那细腻的丝线在她们的指尖游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的精通医术,能妙手回春,她们望闻问切时的专注神情,犹如在与病魔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还有的武艺高强,身姿矫健犹如飞燕,挥舞剑器时的飒爽英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凤云罗牵着张小嘴那纤细柔软的小手,缓缓地来到一棵巨大而古老的凤梧树下。这棵凤梧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得需几人合抱,它那浓密的枝叶向天空伸展,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斑驳的树皮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静静地守护着这座城。树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许愿牌,在轻柔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美好的心愿。有人怀着满心的憧憬许愿成为天下第一绣娘,愿自已的绣品能流传千古,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对未来的期待;有人怀着坚定的决心许愿练成凤城九针,救济世间百病,那心中的慈悲与责任感在许愿牌上闪耀;还有人怀着深深的眷恋许愿护心爱之人平安,与君相伴直到白首,字里行间满是温柔的爱意。
凤云罗抬头仰望着那满树的许愿牌,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感慨。她那美丽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连那几缕垂落在额前的发丝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缓缓地对张小嘴说道:“孩子,我当年就是在这棵凤梧树下见到绣仙的。那时候,我们还在江南呢,处处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帷幕,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那江南的景致啊,真是美得让人陶醉。那弯弯的河道上,小船悠悠地划过,船头的船夫悠然地哼着小曲儿。河边的垂柳依依,嫩绿的柳枝随风飘舞,就像那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翩翩起舞。还有那精致的石桥,横跨在河面上,桥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处都展现着工匠们的巧思和心血。”
张小嘴眨巴着那双灵动如水的大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渴望,急切地问道:“云罗前辈,绣仙到底是怎样的人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山间流淌的清泉。
凤云罗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孩子,说不定你比我更清楚。”
张小嘴皱起了那小巧的眉头,一脸的困惑,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绣仙的痕迹呀。”说完,张小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迷茫,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泛起了涟漪。那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撩动着她额前的碎发。
凤云罗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三个信件,那信件被她用一块淡蓝色的丝绸包裹着,边角都有些微微的磨损,仿佛被岁月摩挲过无数次。她轻轻地解开丝绸,丝绸的质地光滑柔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将信件递到张小嘴面前,目光温和而深邃,像是藏着无尽的秘密,轻声问道:“你看看这些信件,看看你还能不能想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第一封,信件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陈旧气息。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捏住信纸的一角,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上面有个精美的图案,那图案线条流畅、细腻入微,竟和她随身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样。玉佩上雕琢着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那清幽的花香。旁边娟秀的字迹像是出自女子之手,那字里行间仿佛都透着女子的温婉与柔情。张小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字,嘴唇轻轻蠕动,默念着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说这玉佩雕工精细,其上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雕琢得如此精妙,借来一观,描摹下图案或许能为纹衣增添几分雅致。那笔迹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顿笔都蕴含着写信人的用心与细致,笔画的轻重缓急仿佛在诉说着写信人内心对美的执着追求。
张小嘴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凤云罗,急切地问道:“云罗前辈,这是绣仙的信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凤云罗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道:“孩子,先别急,看看第二封信。”
张小嘴赶忙打开第二封信,这封信的纸张微微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她用双手轻轻展开信纸,生怕弄破了这承载着故事的纸张。信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让人仿佛能看到写信人当时的神情与心境。信里像是在跟姐妹分享自已的经历,那笔触更加深情与细腻。大意是说两个孩子为了追一匹雪白如雪的马跑到西夏军营外面,那军营外风声呼啸,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狂风卷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影在这狂风与黄沙中显得那样渺小和脆弱。张小嘴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自已也置身于那惊险的场景之中。幸亏没有被西夏兵发现,不然就是死劫难逃。找到孩子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泪如雨下。不是被孩子气的,而是觉得自已做父母的从孩子出生起就被困在这里,不曾带他们见过自已的故土大宋。那江南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只能在梦中回想。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于是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会带孩子回家,回归那魂牵梦绕的故土,让孩子在故乡的土地上自由奔跑、欢笑。
张小嘴看到这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地说:“云罗前辈,这信里说的两个孩子,肯定是我跟月牙儿。”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字迹。
张小嘴擦了擦眼泪,颤抖的手指打开了第三封信。她的眼神专注而紧张,瞳孔中倒映着信中的文字。信中的字迹更加龙飞凤舞,透露着写信人当时激动的心情。大意是说那个孩子牙还没有长齐的时候喊【崖余】漏风,把【崖余】含混成了【月牙】,从此就叫【崖余】为【月牙哥哥】。写信人跟孩子说月牙没有满月好,那孩子却说因为是月牙哥哥,所以最好。最后写信人感叹自已的颖悟竟然不如一个孩子,觉得月牙儿真是个好名字。那字体的奔放与洒脱,展现出写信人内心的热烈情感,字里行间洋溢着对孩子的无尽喜爱和对生活的热情向往。张小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张小嘴看完,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信上的字迹,那手指微微颤抖,就好像在轻柔地抚摸写信之人的脸庞一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思绪如同纷飞的柳絮,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张小嘴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她那如星般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明悟,若有所思地说:“云罗前辈,现在我终于知道您之前为什么会说我是【那个孩子】了。”
凤云罗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温柔,那温柔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的坚冰。她轻轻抚摸着张小嘴的头发,说道:“孩子,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它们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来,张小嘴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甄绣衣。那是在盛家庄的小屋前,阳光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宛如一片片璀璨的金鳞。三岁的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上面绣着可爱的小兔子,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女子面前,抬头对女子说道:“姨姨,我会乖乖听月牙哥哥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们。”那声音稚嫩而甜美,仿佛是春天里最动听的鸟鸣。
女子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裙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绣着精美的花朵,仿佛与这满园的春色融为一体。她宠溺地摸了摸张小嘴的头,那手指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微笑着开口道:“嘴儿最乖了,崖余,你要好好照顾她。”那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照亮了整个庭院。
四岁的崖余身板小小的却透着一股倔强,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娘,放心吧,我会的。娘,我也想要你亲我。”他那渴望的眼神,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女子依旧温柔地回绝:“不要,你没有嘴儿好看。”就在这时,正好远处有人喊道:“绣衣。”女子便转身朝着远处那人走去。那人影在阳光的折射下模糊不清,只知道是个男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关怀。
张小嘴努力地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无论如何都无法聚焦,仿佛有一层薄雾始终遮挡着视线。
张小嘴从回忆里缓缓回过神来,眼中带着泪花,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望着凤云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绣仙是姨姨,月牙儿的娘亲!”
凤云罗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孩子,我是在三年前才跟无情相认的,也是从无情那里听说了你的事。”
张小嘴追问道:“这些信件,月牙儿可曾看过?”
凤云罗轻轻摇头说道:“这些信件是一年前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张小嘴一脸期待地说:“云罗前辈,我想保留这些信件,可以吗?”
凤云罗微笑着同意了,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温暖而明艳。她轻轻地将手放在张小嘴的肩膀上,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张小嘴回到了凤城给她跟师姐叶雪青安排的住所,远远的,她就看到叶雪青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叶雪青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裳,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前,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衣袂随风飘动,那洁白的裙摆如同清晨的薄雾,轻盈而纯净,腰间系着的淡蓝色丝带更是增添了几分柔美。
这一刻,张小嘴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也无法忍住了,她带着哭音喊道:“师姐!”然后像一只归巢的小鸟飞扑到叶雪青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叶雪青,哭得撕心裂肺,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打湿了叶雪青的衣衫。那哭声中饱含着委屈、思念,还有一路上的疲惫和心酸。
叶雪青温柔地拍着张小嘴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嘴儿乖,有师姐在呢,不哭不哭。”那声音轻柔得仿若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抚慰与关怀。她的手轻缓地拍打着,节奏均匀而舒缓,仿佛在为张小嘴弹奏一首安魂的乐章。叶雪青的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怜爱,她伸出如葱根般纤细的手指,轻柔地为张小嘴捋了捋凌乱的发丝,那动作似和风拂柳,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张小嘴。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嘴儿,师姐知晓你心中悲伤,往后师姐定会一直陪伴在你身旁。” 叶雪青的声音略带哽咽,眼眶泛红,晶莹的泪花在她美眸中闪烁,她忙转过头去,悄悄拭去,不愿让张小嘴瞧见自已的脆弱。
随后,叶雪青自怀中掏出一块绣着素雅花纹的丝帕,轻柔地为张小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那动作谨慎又专注,仿佛张小嘴是一件稀世的珍宝。丝帕上还残留着叶雪青身上特有的淡雅芬芳,萦绕在张小嘴的周围。她微微蹙着黛眉,眼眸中盈满忧虑,望着张小嘴哭红的眼眸和鼻尖,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到最后,张小嘴哭累了,直接在叶雪青的身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泪痕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光,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叶雪青小心翼翼地将张小嘴抱进屋内,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琼瑶。她轻轻地把张小嘴放在床上,为她细心地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张小嘴的睡颜,许久都不舍得离去。叶雪青的目光温柔且深情,她伸出玉手,轻轻抚过张小嘴的额头,指尖滑过那还带着泪痕的脸颊,心中暗暗发誓,往后定不会让张小嘴再遭受这般苦楚。
叶雪青俯下身去吻住张小嘴的额头,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