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兰兴奋的对知春竖起了大拇指,伙计敲门进来将残席撤下,重新换了茶水点心。
两个丫头躲在一旁窃窃私语,柚柠望着窗外,琢磨起了心事。
楼下对面街,杜氏与孙氏上了同一辆马车,苏梦珍姐妹紧随其后上了另一辆,片刻也没耽搁,车夫一甩鞭子,马儿便拉着车离开了。
马车,不错!
的确应该有辆马车供自已驱使,柚柠当即吩咐知春现在就去买辆马车,不必计较银子,尽管挑那宽敞舒适的买。
银子充足,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还没到一个时辰,柚柠透过窗子就看到知春坐在马车上向她这边招手。
马匹正值壮年,雄壮有力,马车车身雕刻精美,窗上的纱帘随风轻轻扬起,想来车厢里面也不会太差。
柚柠令亦兰找掌柜结了银子,又格外赏了伙计,两个伙计千恩万谢一直陪送到了染香居的门外。
掀开车帘,车厢宽敞,窗桌软榻一应俱全。
知春见柚柠还算满意,于是说道:“里面的毛毯软褥全部都是新的,奴婢特地去彩裳坊买的,就是银子花的有些多。”
柚柠笑道:“不妨事,知春,这马车你买的不错,等我赏你。”
得到夸赞,知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憨憨的说道:“谢姑娘赏。”
柚柠看了看天色,刚过晌午,她本打算去荔之山那里看看,但前几天才下过雪,山路必定被积雪覆盖无比难行,而且她也不想顶着头上这顶发冠到处招摇,于是打消了念头,早早的回了森树胡同。
武德侯府设宴,江老夫人和江思兰姐妹都留在那里用膳没有回来,整个江家静悄悄的。
柚柠回到院子,换了衣裳又散了头发,在烧热的大炕上小睡了一会,醒了以后她也没有起来,而是窝在暖烘烘的炕上看书。
刚看了没几页,外面就传来乱乱哄哄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把见云阁的大门拍的砰砰响。
应夏过去开门,一个婆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还没到正屋的门口就喊了起来::“姑娘不好了,可了不得了,周姨娘小产了。姑娘,您快去看看吧,周姨娘小产了!”
亦兰将婆子拦在门外,喝斥道:“小产了就快去请大夫,跑过来找我们姑娘做什么?我们姑娘又不会接生。”
那婆子叫苦连天,两只手一起拍着大腿:“哎呦!这怎么话儿说的,老夫人不在,府里也没个能主事人的人,还请大姑娘做主啊!”
柚柠已经绾了头发从屋里走出来,问婆子:“你是哪个院子的人?怎么知道周姨娘小产了?现在府里是王姨娘管家,你不去找她反倒来寻我,是不是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心思?”
那婆子呼天抢地的答道:“姑娘冤枉啊!老奴是大厨房里管面食的,方才琴珍跑来说周姨娘用过午膳以后就说肚子疼,没一会功夫下身就见了红,她本来去飘飘院寻王姨娘,可是花巧说王姨娘病了不能见人,老奴急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来您这里。”
柚柠冷冷的说道:“你若是老糊涂了就自请离府,姨娘小产能请我这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出面做主么?王姨娘见不得人,难道你不会去找白姨娘吗?”
那婆子听她这样说,吓得干嚎了起来:“姑娘冤枉老奴了,白姨娘在府里一贯不理事,丽颖院又是离见云阁最近,老奴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跑了过来。”
“行了”柚柠不愿意与她废话,抬手打断了她:“你现在立刻去请个郎中过来,送到丽颖院,等周姨娘妥帖了再领到飘飘院去看看王姨娘。还有,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就要回来了,再有什么事情就去禀报老爷。”
婆子忙不迭的连声应是,又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亦兰道:“姑娘,奴婢听说王氏出身武将世家,身体健壮如牛,怎么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生病。”
见她笑而不语,亦兰灵机一动:“奴婢有办法试她一试。”
柚柠瞥了一眼在院子里甩石子的知春,笑盈盈的说道:“别做的太过了,吓坏人就不好了。”
“是。”
夕阳慢慢移向西边,还没有完全落到山后,江老夫人与江海川几乎是同时从外面回来。
早有下人把周姨娘小产以及王氏卧病的消息禀报给了他们二人,江海川迟疑了一下,终是先去了飘飘院。
王氏半倚在枕头上,面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她身上裹着棉被有气无力的样子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一见江海川进来,她立刻红了眼圈,挣扎着就要起来。
江海川连忙阻止:“快躺着快躺着,昨天还好好的,这怎么就病了?”
王氏没了往日的威风,娇声细语起来:“上午就有些害冷,小睡了一会,醒来以后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说着还往上拉了拉被子,就在抓住被子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手里多了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
屋里没有掌灯,光线有些昏暗,王氏疑惑的把那个东西从被子里拿出来,凑到眼前仔细去看。
“啊!啊!啊!”王氏声嘶力竭的嚎了起来,声音高亢、颤抖,如同漆黑森林里的夜枭。她从床上弹跳起来,一脚把江海川从床上踹了下去,光着脚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飞奔着冲到了院子里。
郎中在婆子的指引下刚迈进飘飘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疯女人披头散发,手里还抓着一条蛇,铆足劲的往地上甩,一下、两下、三下。。。数不清到底甩了多少下。
那蛇就像一条软鞭,在她的手里服服帖帖,而王氏甩的虎虎生风,在确定蛇已经被甩的死得不能再死了以后,她的胳膊一抬,将蛇扬起在半空中打起了圈。只听“嗖……”的一声,王氏手中的蛇就被她甩飞了出去,不知落到了哪里。
郎中吓得连连后退摆手:“老朽不看疯病,看不了疯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婆子手足无措的站着,也不知是该拦着还是该放他走。
这时,江海川扶着后腰从屋里出来,向他喊道:“郎中留步,快来看看我的腰!”
王氏突然发觉自已赤脚站在院中,再看看空着的两只手,这才如梦方醒,她上前扶着江海川,懊恼的说道:“老爷,你听我解释。”
江海川一把推开她,气的胡子都撅的老高:“退下,退下,你给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