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娘为江家开枝散叶生了儿子,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喜气洋洋,江老夫人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发了赏钱,江海川的脸上每天都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仇氏的脚肿成了大肥猪蹄子,动一下就钻心的疼,她花银子寻来的两个稳婆临阵倒戈。孩子一生下来,两人拿着银子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她每日闷在房里足不出户,心里的火气噌噌的往上涨。都过了这么多日子,她的脚趾头非但没见好,反倒因为上火口舌都生了大疮,牙龈肿的厉害,肚子胀成了大鼓,在恭桶上坐了半个时辰也没痛快出来。
她坐在炕上琢磨着,让周姨娘过继儿子的事看来是没有戏了,金氏生的儿子她也没捞到半根毫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生不出孩子了。
最关键的是,江海川根本没把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二人新婚燕尔的甜蜜日子没过几天,他就对自已避如蛇蝎。换成别人家的男人,自已夫人病成这个样子,还不得整日嘘寒问暖的,他可倒好,连自已的房门都不肯进。
看着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样的脚,仇氏气得胸口发闷,她一连摔碎了好几个茶杯也不解恨。
江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庶女敢对嫡母动手,还反倒什么事也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作为,被罚着抄了几遍书就能算了?
仇氏暗暗发誓,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自已行动不便,姑且先忍她几月,等脚上的伤好利索了,定要江思怡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她吩咐芳丝把王姨娘叫到跟前伺候,每天除了指使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还变着法儿的折腾她。
王姨娘虽然心里气闷,但一想到仇氏的脚趾头是自已女儿给掰断的,心情很快就愉悦起来,伺候她的时候也格外的卖力气。
她的性情暴躁粗鲁,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但力气大手劲重,说话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不管仇氏需要用饭还是如厕,她都能忽的一下子先把人从炕上抱到半空,然后在准确的落到炕上,或者恭桶上面,根本不用芳丝协助,直把仇氏吓的胸口一阵乱跳。
仇氏那七八十斤的小体格子,哪里经的起她手劲十足的揉按。偏王氏还自以为自已十分卖力,一边给仇氏捏肩一边还哼起了小曲儿。
仇氏非但不觉得享受,反倒是像上刑一样的难受,耳边是王氏洪钟一样的歌声,肩膀的骨头好似都要被她给捏断了。
王姨娘屋里屋外的忙碌着,身子轻的就像一只游戏花丛的蝴蝶。这可把仇氏气得半死,没过几天就把她撵回了飘飘院。
江老夫人这些日子的精神也十分好,她本来对金姨娘没什么好感,因她给江海川生了儿子,才有了几分好脸色。
偶尔也会到明辉院里去看看新出世的小孙子,婴儿粉粉嫩嫩的小脸,轻轻挥动的小手小脚,每一个表情都能牵动人心。
日后府里三个姑娘都嫁出去以后,家中难免冷清,新添了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日子就热闹许多。
苏家派人来送帖子,五日后苏老夫人做寿,苏家向来十分低调,既不参宴也不请宴,这也是苏家在苏蓉芝死后的头一次宴客。
帖子里指明了请江老夫人携府中所有女眷参加,苏家人丁单薄,趁这个机会,大家也好一起热闹热闹。毕竟是两家是姻亲,两个孙辈又长大了,关系是扯也扯不断的。
江海川十分兴奋,苏谨行是朝廷三品大员,能相互走动一下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苏蓉芝去世以后,苏家一直对江家心存埋怨,并不肯认自已这个女婿,江海川也不敢跑过去献殷勤,两家的关系最一直僵化这么多年。如今苏家能主动示好,江海川简直是心花怒放,乐意至极。
花巧从那天回去以后就大病了一场,人瘦的不成样子,见王氏被叫去伺候夫人,她才感觉松了口气,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自已房里。
听说苏家邀请了府里所有女眷去参加寿宴,她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夜里明明睡着了,却又忽然惊醒。苏家这次的寿宴,恐怕是宴无好宴!
辗转了几个夜晚,她这才心怀忐忑的去了见云阁。
柚柠的脸上带着微笑,温和的招呼她坐,又令丫头奉上茶水点心。
花巧瘦成了纸片一样的人,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脸色也憔悴的不成样子。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小凳子上,咬着嘴唇思忖了一会,忽的起身“扑通”一声跪在柚柠面前。
“大姑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大姑娘开恩。”说着就在上了“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
柚柠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并没有急着让她起来,直到她不再磕头才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会放你一条生路。错不在你,我不会取你性命。”
花巧听到她这样说,心下稍安。她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眼睛直视着柚柠:“大姑娘,过几日是苏府老夫人的寿宴,奴婢愿受姑娘差遣,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柚柠挑了挑眉,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眼神坚定,表情诚恳,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遂露出了笑容:“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亦兰赶忙过去搀扶她,话腔里带了笑意:“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总跪下,咱们姑娘待下人最是随和,可不兴动不动就磕头。”
柚柠瞧了一眼她素净的发髻,眉眼弯弯的说道:“花儿一样的年纪,怎么不好好打扮,看看这头上素的。亦兰,去将我那支闹蛾金簪拿给她戴。”
花巧知道,这是姑娘接受了她的忠心。诚惶诚恐的又要起来道谢,却被亦兰一把按坐了回去:“快坐下,总起来做什么,姑娘不喜欢这样客气。”
她转身进屋将那支闹蛾簪子给拿了出来,在花巧的头上比了比,寻了发髻浓密处插了上去,左右看了看:“真好看,还是金子显人富贵,气色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柚柠也点头:“的确好看。”
她给亦兰使了眼色,亦兰会意,又把花巧好一番夸奖,最后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去我房里坐坐吧,咱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还从来没说过知心话呢。”
见花巧讷讷的有些发蒙的样子,柚柠开口道:“去吧,也让亦兰给你说说寿宴那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