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甩开静珊的手,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流。从小到大,她只哭过一次,那就是她的妈妈病死的那天。妈妈死时曾对她说:妈妈不在了,你也要坚强,不许哭鼻子,听到了吗?
不知为何,今天樱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好像要把从前没流过的眼泪全都排泄出来一样。
“我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个人为了我跳楼了。”
“他是跳楼了,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你推他下去的”静珊帮樱落盖了一下被子,随意的回答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真的有人跳楼了?不是我在做梦?”
樱落停止了抽搐,扭头看着静珊,眼神空洞了。静珊从未见过见过她这样,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胆怯的微微点了点头。
樱落掀开被子,迅速下床,动作也慌乱了。静珊看着她,吓得起身退后了几步,她不知她想干什么。
“他人呢?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樱落激动的问道。
“什么人?”静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忙着穿衣服,忙着找手机,忙着要出门的樱落。
“我问你跳楼那个人,他现在在哪里?”樱落停下了动作,看着青静珊一字一句大声的吼道。
静珊看着发疯的樱落,小声的说:“应该在医院吧,当时你晕倒了,我送你回来,我也不知道然后怎么样了。”
樱落拿起书包,风一般的跑出了宿舍。
“少爷,你是怎么知道樱落会喊你跳楼的?你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她整个人都傻了。哈哈哈……”
救护车里,小凡拿着手机给辰逸打着电话。表情十分邪恶。
“上官非凡,为什么你跟我姓了二十几年了,还是那么笨呢?是不是我天天叫你小凡,小凡的,把你的智商都叫的跟小屁孩一样了?啊?她慕容樱落想什么,我能不知道?那我这么多年在女人堆里岂不是白混了?”辰逸一边开着保姆车得意洋洋悠哉悠哉的准备回公司,一边洗刷着小凡。
“不是我笨,只不过你定做的那个充气娃娃太像你,居然骗过了所有人。这一点我可真没想到啊。”小凡十二分尴尬的表情悄悄的跟辰逸说道,因为救护车是保安叫来的,这人一抬上车救护车,医生和护士就发现是假的,要不是看小凡长得有点帅,早把他撵下车了。
“哈哈哈……我先回公司,等着……”
电话里,小凡听到了刹车吱吱的响声。如此急促的踩刹车,要么遇到红灯了,要么前面有人,要么……
“少爷,少爷……”没有人回答他,小凡惊恐万状。
哐当……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小凡傻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医生和护士。医生和护士也大惊失色的看着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帅哥。
上官辰逸,上官辰逸,你快点回答我,上官辰逸……”小凡失声的在电话里喊着,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辰逸安静的趴在方向盘上,头部流着鲜血,眼睛紧闭着没了知觉。电话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还没有挂断,还能听到小凡疯狂的叫喊声。车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车前盖冒着浓烟,已经严重变形。一辆卡车靠着车的右后尾灯停了下来。
卡车司机连忙下了车,跑到保姆车旁,隔着车窗看了看里面的人。见里面的人一动不动,用力打开车门,把趴着的人拉了出来,扶到床边躺了下来。
“喂,你醒醒,你快醒醒。”
卡车司机急促的叫着,用手摸了摸辰逸的脖子,判断此人还没有死,掏出手机呼叫着救护车。
“喂,是康祥医院吗?这里是CY区西三路的路口,发生了车祸,有一个人受伤了,请赶紧派车过来。”
挂了电话,卡车司机跪了下来,惊慌失措的看着躺在自已面前的人。有些路过的车辆也停下来围观。
小凡也和医生在赶去的途中,看小凡的样子,整个人像傻了一样,看着未挂断的电话,傻傻的发呆。
虽说小凡是上官家收养的孤儿,收养他也只是为了让他做少爷的跟班,可自打少爷第一次见到他,便和他成了好兄弟,上官辰逸还要求董事长同意让收养来的他姓上官,非凡这个名字还是少爷给取的。二十多年来,他和少爷同吃同住,一大家人也没把他当外人。这一次,要是少爷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还怎么有脸去见董事长啊。小凡自知没脸见上官一家了。
救护车停在了路边,小凡火速下车奔着躺在路边的辰逸跑去。医生和护士也抬着担架跟着跑了过来。小凡拉着辰逸的手,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医生掰开辰逸紧闭的双眼看了看,再摸了摸四肢,见伤者没有意识,摇了摇头。
“赶紧抬上车,送医院抢救,初步怀疑是脑震荡。”说着,几个人把辰逸放在了担架上,抬上了车。
小凡也跟着上了车,一脸担忧的看着少爷。医生给辰逸挂上了氧气,护士还给辰逸手臂上打了一针。救护车疯狂的拉着警报,疾驰在道路上行驶着。
小凡拉着辰逸的手,看着这一脸血迹辰逸,眉头紧皱。这时的他好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跟在少爷的旁边,为什么不是他在开车,为什么他要同意少爷假死来追女孩,为什么他就不能拦一下,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他。小凡的眼泪挂在了脸瑕。
“你说你们年轻人,什么不要演,非演跳楼。这不,报应来了吧……哎……”护士看辰逸,抱怨着摇了摇头。
小凡抬眼看着护士,眼里全是杀戮。医生赶紧拉了一个护士的衣袖,示意不要乱说话。护士自知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好听的,默默的低下了头。
半刻钟后,救护车驶入了康祥医院,停在了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医生和护士还有小凡把辰逸弄下了车,火速的推进了医院的电梯里。
康祥医院的询问台前,樱落背着书包站在那里,一脸的泪花还没有干透,小脸也白的吓人。
“护士小姐,你再帮我查查,刚刚到底有没有从天一学院送过来的病人。”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没有。”
“怎么会没呢。我同学说明明就是你们医院的车把人接走的啊,你再查查呀,看是不是你搞错了。”
“小姐,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从天一学院接进来的病人,真的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樱落跟前台护士纠缠着,无论护士怎么说,她就是不相信护士说的话。最后,等到护士都烦她了,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前台,她才一蹶不振的走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来了。难过的眼泪哗哗的流出。她还不知道,正当她在询问的时候,辰逸躺在担架车上,被人推着从她身后经过。她也不知道,辰逸根本没有跳楼,所以怎么可能在医院。她更不知道,辰逸最终还是出了车祸躺在了急救室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那么的事与愿违。
“非凡,非凡啊。辰逸呢,他在哪里?”一位一脸富贵气息,穿着十分雅致,看上去四十多五十岁的女人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娇俏可爱水灵的姑娘扶着走到了急救室的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位五十多岁和蔼可亲的女人。
眼前这位高贵的女人便是聚尚集团董事长夫人催惠雅(全职主妇,照顾老公和一对儿女,视上官非凡为已出,奢侈品专家),扶着她的是聚尚集团的二小姐上官辰昕(刁蛮任性,一身的公主病,暗恋上官非凡,国中三年级),后面跟着的是保姆白阿姨(照顾一家人的起居和饮食,跟崔惠雅同进同出,待上官非凡出奇的好)。
“母亲,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少爷。你打我吧。”至小凡进门那天,他就是这样称呼着崔惠雅。如今犯了错更是没脸抬头直视了。
“小凡,快跟夫人说,都发生了什么,少爷怎么样了。”白阿姨走过来拉着小凡的手,一脸焦急的说。
“小凡哥哥,你快说啊。”上官辰昕说道。
小凡抬头看看三位,再看看急救室的灯。回身扶着母亲坐到椅子上开始讲着事情的经过。三个女人听着表情万变,大惊失色。
母亲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果然是豪门大家出身,一点也不像有些母亲那样哭着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而她听完小凡所说,几秒调整的状态,一副端庄优雅样子,轻咳了一声道:“没事,我催惠雅的儿子,没那么容易死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这家医院医不好,我们送去国外,多大点事啊。”女人坚强的说道,其实谁也看不出来,那是一位母亲假装出来的坚强。
“嗯,我哥不会有事的,小凡哥哥你也别自责了,都是他自已作出来的。不过,我倒是很想见一下那位可以让我哥如此作的女人慕容樱落了。”昕昕安慰着小凡,眼神却显露出大小姐的野性。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躺着病人的担架车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医生。辰逸躺在担架车上,一动不动,头上包裹着白纱布,脸部,脸色也白了许多。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开口问道。
小凡等人赶紧围上去,全都一脸担忧的表情。
“我们是。”崔惠雅回答道。
“病人身体没有受到创伤,已是万幸。不过,从拍出来的片子上来看,病人的头部有一处影印,还要再做观察。”医生稳重的述说的病情。
“影印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小凡赶紧问道。
“这个还不能确定,我们已经给病人做了简单处理,等二十四小时后,如果病人醒来,就没什么事了。如果没醒的话……”医生意味深长的顿了顿。
“没醒会怎么样?”崔惠雅迫不及待急切的问道。
“可能会短暂失忆。”说完,医生转身进了手术室,医生可不想听家属呼天喊地的,冲冲的离去。
护士们把辰逸也送进了监护室,仪器调好便推了出来。辰逸安静的躺在监护室里,隔着玻璃,小凡等人难过的望着他,面面相觑。这个事还没惊动董事长,要是董事长和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小凡什么也没说,一手扶着玻璃。满脸后悔的样子。眼睛都湿润了。这一次,是他没保护好少爷,虽然平时少爷总是欺负他,还老爱拍他的头,让他很烦躁。可这会儿看少爷躺在里面,他心里有多难过,多自责没人会知道。他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全都是一场梦该多好。少爷能平安醒来当然最好,要是真的失忆了该怎么才好好呢。
昕昕看了看哥哥,再看着小凡。拉着小凡的手,温柔的说道:“小凡哥哥,你不要自责了,哥哥会没事的,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就更难过了。”
小凡没有理会,继续黯然忧伤。白妈妈也走了过来,摸着小凡的肩膀关心的说:“小凡,少爷会没事的。你振作一下,别自责了。”
小凡看了看白妈妈,再回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崔惠雅。崔惠雅眼睛看着地面,眼神空洞。其实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要是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全不全责怪她和小凡。见状,小凡走到崔惠雅面前蹲了下来,拉着崔惠雅的双手,一眼难过的看着崔惠雅。
“母亲。”小凡叫道。
崔惠雅转眼看着面前这个满眼泪花的孩子,温柔的抬手摸了摸小凡拉着自已的手。淡淡的说道:“会没事的,辰逸不会有事的,放心,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怕老爷知道了要怪你?我不会告诉她的,我就说你们出国玩了,过几天就回来。万一辰逸醒过来真的失忆了,我就把你俩真的送到美国去,等他恢复记忆你们再回来。有我在,不要担心难过了,你也是我的孩子。看着你难过,我也很难过。”
听到崔惠雅这么说,小凡趴在崔惠雅的腿上,眼泪涌了出来,身体不断抽动着。再怎么说,里面躺着的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是他的过失才让她的宝贝儿子,聚尚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躺在了病床上。可她还能这么安慰自已。小凡感到更加难过了。
聚尚集团座落于本市市中心,占地之大,共有六十八个楼层。一层一个部门,一楼大厅里,光是前台接待就有六位气质非凡、秀外慧中的美女坐镇。休闲区分布在大厅两边,里面放的沙发也都是全真皮的,配上大理石的茶几显得格外高档大气上档次……
樱落风一般的冲进大厅,四周扫视一圈,眼里满是失落。
“小姐,请问您找谁?这里可不是顺便乱闯的。”保安走过来拦在樱落面前,小声的问。
一般保安是不会拦来访人的,也许是见樱落满脸的泪水,表情也火急火燎的。跟一般人有所差别,所以才过来想问清楚。
“我没有闯,我就是来找一个人,我到前台问一下就走。”樱落推开保安拦着自已的走,大步走向前台。
保安见樱落没有要上楼的意思,也没再多加为难,放了她进去,转身回到门外站岗了。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见有人近,一位美女站起身来温柔的问道。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人叫上官辰逸的?”樱落趴在前台的柜台上,焦急的说。
美女一听到“上官辰逸”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下,低下头喵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美女,皱了邹眉头。转眼抬头嘴角微微一翘,眼神柔和的看着樱落。几秒。。。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人。”美女温柔的说。
“不可能,上次你们公司招聘就是他带队的,怎么会没有呢?”樱落强调的说。
“真的没有,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也来公司几年了,真的没有听说过叫什么上官辰逸的……”美女的表情很是纠结,能感觉到嘴里都没词了。
“你再帮我查查,我真的找他有事,拜托了。”樱落伸手一把抓住美女的手,激动的说道。
突然六位美女同时站起,身体弯下十五度,齐声喊到:“胡秘书好。”
只见一位相貌堂堂带着黑宽边眼睛的男子走了过来。此人姓胡,是上官铭贴身秘书,也算是上官家的半个管家了。
胡秘书看了看樱落,上下扫视了一眼。然后扭头微笑的看着前台的美女们。
“感觉怎么样?”胡秘书开口道。
“感觉好极了!”美女们齐声回答。
胡秘书双手背在后面,微笑的点了点头。刚想抬腿离开,樱落一把抓住胡秘书的手臂,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
“胡秘书,您好!请问您认识上官辰逸吗?”
胡秘书一脸好奇的看了看樱落,又看看前台的美女们。推了推眼睛,又指了指樱落拉着自已的手,示意松开。然后走向了前台一步,来回的扫视的六位美女。
樱落一眼的期盼,她多希望眼前这个人可以说自已是认识上官辰逸的,自已可以带她去找上官辰逸。樱落多希望下一秒那个为自已跳楼的人就出现在自已面前,哪样她就心安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集团没有一个叫上官辰逸的人,难人,难道你们都忘了?难道就这么一点事你们都说不清楚吗?”胡秘书手指着几位前台,狠狠的训道。
“胡秘书,她们说了,是我不相信她们说的。”樱落见眼前的胡秘书发了火,小声的说道。
“这位小姐,居然她们说的,你都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呢?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姐请便。”胡秘书微笑的说着,然后转身就走。
樱落看着胡秘书离开,本来还想追过去问点什么。可她又犹豫了。因为,上官辰逸这个名字还有关于上官辰逸这个人的事都是在她晕倒后醒来突然出现在记忆里的,其实到现在她都不能肯定那个为她跳楼的人是不是真的叫上官辰逸,是不是真的在聚尚集团上班。
樱落回过身,对着前台美女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走出了聚尚集团的大厅。
“这又是被少爷泡了没喝的女人吧?”
“我看有点像。”
“那一脸没干的泪水说明了一切。呵呵……”
“你们不觉得刚才那个女人跟之前来闹过的哪些被甩的女人不一样吗?”
“嗯,外貌、气质、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看得出来家世肯定也不错!”
“还有她身上那条裙子,我之前在专卖店见过,是限量版的也!”
“可是还是被甩了啊,有点可惜了。”
见樱落离开,几个女人小声的围在了一起,嘀咕几句后赶紧回到自已位置上坐好。见多了来这里闹的女子,几位前台也习以为常了。
胡秘书站在二楼上,隔着玻璃看着离开的樱落,推了推眼睛,无赖的摇了摇头。几年来,不知这上官辰逸玩过多少良家女子。其实大家都知道,自家的这个少爷不是那种行为不检点的人,只不过就是爱多看几眼美女罢了。
“慕容樱落……”
樱落瞪大了眼晴,大惊失色的猛一回头。她努力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可是来来往往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难道是她错觉了吗?还是她听错了?她明明记得前不久辰逸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喊着她的名字。
此刻,樱落多么希望辰逸能突然出现,嬉皮笑脸的站在她的背后叫着她。然后能跟她说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些都是只是她想,她是亲眼看到辰逸跳楼的。她明明问过学校保安了说是康祥医院的救护车来拉走的,可是医院里说根本没有这么一个病人。她也明明记得,辰逸说过要她到聚尚集团上班,可公司里却说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樱落冥思苦想着,可是她想不到还能去哪里找人了,她的头好痛。一脸沮丧无力的走到公交站台靠着广告牌坐了下来。
整件事,她想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有失忆的迹象,又为什么单单只忘记跟辰逸有关的事。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已说的哪句: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那好,你要是从那栋楼上跳下来,我就嫁给你。你敢吗?
她闭上眼,泪水开始征服着眼晴。樱落拳头捏得紧紧的,她讨厌这样的自已,这样恶毒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