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见他出去又对地上瘦弱不堪的女人问道,“寨子里的贼人都被我们杀了,你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女人闻言缓缓抬起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他们都死了...”
“嗯,都死了。”温宁回道。
话音刚落她看到这个女人眼里瞬间有了神采,她忽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拼命地咳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死了…都死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说着话她慢慢站起身,温宁见她原本坐着的地面上现出一大摊血迹,她皱眉,“你看起来需要大夫。”
女人慢慢走到床沿坐下,只这几步路她就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她扬起嘴角看向温宁,“谢谢…谢谢你们杀了那些畜生,两年了,这两年来我每日都在向上天祈求,祈求能在我死之前看到这些畜生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上天终于听到了我的心愿。”
“这些人早已泯灭人性,就算不是我们动手他们也活不了太久,倒是你…”
温宁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这边有大夫,等会儿给你瞧瞧吧。”
女人摇了摇头疲惫地垂下眼帘,“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已的身体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说起来,“这里原本叫落霞寨,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寨子里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我们寨子靠山吃山很少出去与外人打交道,两年前我阿爹在山里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这个男人伤好了之后不但不感恩反而在我们吃的水里下了迷药把我们寨子里的男人都杀死了,我阿爹小弟还有我的未婚夫全被他们杀了…”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寨子里只剩下妇孺孩童,他们把我们都关了起来,我阿娘觉得是我们家害了寨子当夜就一头撞死了,我没有勇气自杀…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一死了之…”
“这些畜生在寨子里无恶不作,他们把我们都糟蹋了,我们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人原来这么可怕…”
“他们把我们的粮食吃完了以后就开始在山下打劫过路行人到了后来他们再也抢不到吃的了就…就开始…开始杀人吃人…”
听到这里温宁也明白了一切,看着自已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又一个个被吃掉她心里早就崩溃了,苟且偷生也只是不想死在这些畜生前头。
她叹了口气,“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你先休息吧。”
女人凄楚一笑,“我好不了,我落了四次胎,半个月前我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就是被他们折腾没的,没了也好,本来就是个罪孽,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这姑娘的遭遇让温宁很是同情,她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死了以后帮我把尸体埋在后山上,我阿爹阿娘小弟都在那里,我想跟他们一家团聚,可以吗?”
温宁听她话里存了死志有些不忍,“你应该好好活着,你爹娘弟弟肯定希望你能活下去,我们村里有大夫能治好你。”
那姑娘闻言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外头泽兰走进来,“小夏姐,村长爷他们上来了,都等着你去说话呢。”
温宁应了声好又泽兰道, “小兰你给这姑娘弄点吃的喝的,她病了等会儿我让徐叔给她看看。”
泽兰欢快地答应下来,床上的姑娘看着泽兰,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笑得肆意鲜活,可是现在的她太脏了,每个夜晚她都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不停地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才有勇气一直活着,如今仇人死绝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苟延残喘了。
温宁在抬脚要走时又听到那个姑娘轻轻说声,“谢谢你。”
徐家村人这会聚在寨子前的空地上闹哄哄得各家都在说着话。
温宁走过来正要说话,就见白元希先一步到她跟前一脸不高兴,“夏夏,你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来。”
“你来做什么,添乱吗?”温宁疑惑看向他。
白元希拧着眉头,“我能帮你的,我也会打架的。”说着她低下头握紧拳头展示给温宁看。
温宁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心想这手挺适合扎针的,又想到这人脑子不灵光乍现又执拗也不跟他犟嘴,她抬手推着他往一旁,“行吧,下次如果你不睡得像只猪我会考虑叫醒你。”
白元希仰着头背过身去自已跟自已生气,“我下次一定要睁着眼睛睡觉!一定!”
村里人知道白元希脑子不大灵光但是小伙子长得实在是俊俏,他除了在温宁面前会哭鼻子,对着村里其他人总是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十分讨人欢心,这不才一天时间村里婶子大娘可喜欢这后生了,也就把他当成小娃子对待多了几分耐心,温宁感叹可见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里都会受到优待。
温宁对着村里众人道,“虽说现在贼人都被我们清理了但还是小心点好,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咱们不能在这久待,等大家补充了体力就离开这儿。”
村里人都是点头赞同,刚刚来的路上长义小子已经绘声绘色地把这黑风寨贼人做得那些恶事讲得很清楚,估计这寨子里哪哪都是白骨累累谁也不想在这地儿过夜。
徐村长道,“昨夜你们上山咱们都是一宿没睡,这会儿也确实都累了,大川大壮你俩带几个妇人先去生火做饭,都用咱们自已的东西。”
温宁接过话道,“不要一个人随意走动,最好三四个人一组这样稳妥些,徐叔,小兰那有个女子病得厉害你去给看看,大川哥我看正屋里有不少咱们用的上的武器,你找两个人给打包了带走,若是能找到米粮也带上,至于肉类就不要了。”
徐大川摸了摸鼻子连连点头,“也是,谁知道那是什么肉,小夏你先去休息吧,这些小事咱们都能解决,等会儿吃饭让人喊你。”
温宁说了声好,这会儿她身上沾了不少血迹,但她真的连清洗的力气都没有,昨晚砍了一夜刀口都卷刃了,手也累得抬不起来,想到荷包里好像有把刀,这下有理由可以拿出来,想着这些心情好了一点,便走到墙角下坐下闭着眼小憩。
白元希走过来坐在她身旁,见她没睁开眼睛他也只是安静得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