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老张,一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老人,此刻却满脸惊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指颤抖着指向角落里的米缸,声音也如同他的身体一样,颤抖不止:“陛下,那里...…那里有血!”
一声惊呼,在御厨房显得尤为刺耳。
应以安眉头紧皱,快步走到米缸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原本纯洁无瑕的白色米粒,此刻已被鲜血染红。
霎时。
一名身着盔甲、面带紧张的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双手抱拳,急切地禀报道:“陛下,微臣于巡查之际,在冷宫的池子中,意外发现……多具尸体。”
一听是‘冷宫’出事,让辛允眼眸瞬间凝固,手指猛地一抖,点心瞬间失去平衡,掉在地上。
那可是她居住之所,才不足两天,就出了这等事,最大的嫌疑肯定会落在她身上。
“回冷宫。”
应以安没有追问辛允任何事情,只是端着一盘点心,对旁边的内侍轻描淡写。
辛允紧随其后,心中波澜起伏。
一众人行至冷宫,老太监正欲张口呼喊,却见应以安伸手轻轻一挥制止了。
大理寺卿和仵作正在现场勘查。
四周静谧,唯有一股难以名状的腐臭之气,如毒蛇般,猛然间扑面而来,令人心胆俱裂,几欲作呕。
辛允强自压抑着胸中的不适,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可能是想起了昨晚上吃的烤鱼吧。
“先将池水排空。”
宫人们闻令而动,迅速展开行动。
池边数名侍卫身影挺拔,如同石雕般矗立,他们手持长篙,捞起一具具尸体,这场面,宛如一幅惨绝人寰的画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不久,池水开始逐渐下降,池底景象逐渐显露,水草摇曳,石块错落。
第一具尸体被拖上岸时,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尸体皮肤已经变得苍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蓝色,腐败程度令人触目惊心,尸体肌肉已松弛,部分地方甚至腐烂脱落,露出了下面的骨骼,尸体面部,眼睛凹陷,嘴唇也腐烂,露出了黑洞洞的口腔。
随着更多尸体被打捞上来,场面变得更加恐怖,有的尸体已经肿胀,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绿色,有的尸体则已分解,只剩下一些残骸,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侍卫们强忍着恶心,将这些尸体逐一安放整齐,静待仵作前来勘验。
池子内的氛围愈发诡谲阴森,尸体散发出浓烈腐臭气息,引来了成群结队的蝇虫,它们在尸体周围盘旋不去,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嗡嗡声。
先检查了尸体外观,仵作翻开尸体的眼皮,观察着瞳孔变化,又仔细检查了尸体的双手和指甲,寻找着线索。
仵作解剖尸体,刀法熟练而精准,切开尸体胸膛,检查内脏是否有损伤,又切开了尸体头部,检查脑部是否有异常。
大理寺卿柳泉则在一旁记录着仵作钱九的每一个发现。
这时,钱九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对柳泉说:“大人,多数死者被肢解,只有少数完整的尸体,可以确定是毒杀。”
柳泉点了点头,看着尸体,“凶手能够在冷宫这样的地方行凶,说明此人对皇宫地形非常熟悉。”
这些尸体确实在池塘中浸泡了最少三天,尸体的皮肤因长时间的水中浸泡而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手指和脚趾的皮肤则因水分浸泡而变得肿胀。
更令人震惊的是,大多尸体竟然被装在麻袋里。
麻袋材质厚实,足以承载尸体的重量,而且麻袋的口部被紧紧地扎住,防止尸体在水中漂浮出来。
钱九仔细地观察了麻袋材质,发现麻袋内层被一层油纸包裹着,这层油纸有效地隔绝了尸体腐败气息,使得尸体的恶臭没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凶手用麻袋与油纸包裹,说明此人非常谨慎,对处理尸体有一定经验,只有三具尸体没用麻袋,想必是来不及收拾,怕被人发现才草草抛尸。”
柳泉盯着这些被麻袋包裹的油纸。
钱九点头,“大人,这些尸体的身份尚未确定,我们需尽快查找他们的身份,这样才能明了凶手的动机。”
应以安在不远处观望,面色凝重,细心审视着那些尸体,衣着朴素无华,显然属于宫女与侍卫之流。
“你且先行回清心宫休憩,此间琐事,便交由我来处置。”
轻转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辛允。
“事出冷宫,我有嫌疑,若是离开了,反倒显得我心虚,我必须留在这里,证明我的清白。”
“嫌疑?”
应以安眉梢一挑,轻轻笑了一声。
柳泉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应以安,连忙跑了过去。
“微臣拜见陛下。”
“卿家,你来的正好,不妨就此案,为朕剖析一二,辛美人究竟有何嫌疑?”
柳泉起身沉吟片刻,躬身回应:“……回陛下,辛美人入宫仅有两日光景,而那尸体腐烂之状,据仵作查验,大多已过去小半月,时间线明显不符,虽说有几具完整尸体,但以辛美人一人之力,是无法搬运如此多的尸体,因此与案件并无直接关联,故而可以排除嫌疑。”
言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辛美人品行端正,一介弱女子,断不会行此歹毒之事。”
“我……我只是想找个由头跟着你查案。”
辛允扯了扯应以安的衣袖,小声道。
查案这等刺激的事,她颇感兴趣,心中无畏,满腔热血。
应以安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此事并非儿戏。”
“辛美人,此案非同小可,一旦涉及,便有可能陷入危险,您还是不掺和为好。”柳泉苦劝道。
辛允抬眼眸如秋水,唇瓣微咬,目光灼灼,与应以安那深邃眼眸相接,声音虽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我知此案凶险,但我也想尽绵薄之力,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就像今日一样。”
那挡刀的一幕,在眼前浮现,锋刃划过空气,带起冰冷寒意,血液缓缓地从伤口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裙,也染红了应以安的视线。
“……允了。”应以安双眸微抬,威严中却似有一丝别样的温和。
辛允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闪过狂喜之色,福了福身,“多谢陛下!”
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裙摆如花盛开铺散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