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辛允双眸似秋水般澄澈动人,那一头长发仿若瀑布垂落,随着身体轻摆,正讲着自已在宫外的趣闻轶事,引得太后和太上皇不时发出欢快笑声,整个殿内气氛温馨融洽。
就在她讲得兴起时,皇帝来了。
应以安的身影刚映入众人眼帘,一旁的太监身子猛地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挺胸收腹,头颅微微上扬,而后突然张嘴,那声音如洪钟大吕:“陛下驾到——!”
其声洪亮且悠长,在殿内久久回荡。
而应以安的出现,宛如一阵寒风掠过,使得殿内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辛美人来这太极殿,怎么不跟朕说一声?好让朕同你一起来和母后、父皇请安。”
身着龙袍,目光如同阳光般温暖,又似深海般深邃。
“参见陛下。”
辛允顿时紧张起来,赶紧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低头行礼。
按往日时间来算,应以安这时还在上早朝,听那些大臣在朝堂上絮絮叨叨,在她揉太阳穴时,一旁太监俯耳低语。
得知辛允被太上皇和太后召见,立马就动身离开了,走的也是匆忙,连那些大臣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了太监喊了一句退朝。
应以安快步走到辛允面前,轻轻扶起,关切地问道:“辛美人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回陛下,嫔妾正与太后、太上皇谈论宫外的趣事。”
“儿臣来得晚了,倒是错过了。”应以安听后,转身看着太后和太上皇。
太后微笑着看向太上皇,太上皇则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着她们两个,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往,唉,真是岁月不饶人,一转眼我们就老了。”
“是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很像平常人家的夫妻,而此刻应以安,根本没心情去欣赏他们温馨场景,思绪早已飘到了别处。
“儿臣和辛美人还有事,就不陪父皇和母后用早膳了,儿臣告退。”
尽管有些嫌弃,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语气恭敬而疏离,微微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太上皇摆了摆手,“去吧。”
“嫔妾告退。”
辛允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太上皇和太后,又迅速低下头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应以安身后。
她们沿着长廊缓缓前行,两旁宫女、太监纷纷低头行礼,不敢直视。
皇宫中建筑风格各异,既有雄伟壮观的宫殿,也有小巧玲珑的亭台,恰似一幅美丽画卷。
漫步于宫中,应以安身后,一队随从整齐列队而行,他们皆着锦衣卫那深蓝色直身制服,目光犀利如鹰,机警地环视四周,似要将一切危险因素都扼杀在萌芽,全力护应以安周全。
队伍最前方,数位文官与记录官相随,他们带着笔墨纸砚,神情专注,不漏分毫地记录着应以安的一言一行,日后都将被编纂成史书,于后世传颂。
紧跟在应以安身后的几个太监,手中拂尘轻持,另有几位宫女,身着轻薄宫装,身姿婀娜,手中稳稳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香茶和点心,只待应以安稍作歇息,便上前侍奉。
“陛下好像……有些不高兴。”
辛允紧张轻咬下唇,几番犹豫后,终是鼓起勇气,以极轻的声音询问道,已然察觉到应以安的异样,与其说这是她观察力敏锐,倒不如说是这路途太过无趣,闷得她慌。
这么长的路,众人皆是缄默不语,这沉闷的氛围实在让她有些受不住。
应以安行于宫中,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那身华丽无比的龙袍在她身上,竟也显得有些沉重,头上金冠璀璨,却难掩她眸中忧郁之色。
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脸庞,那光晕映照下,更凸显出几分落寞之意,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想哄朕开心?”
猝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身后的辛允,在触及辛允那满是真挚的眼神时,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嘴角也勉强地浮出一丝笑意。
“……嗯。”辛允轻应一声。
“那你是会跳舞、弹琴,还是赋诗?”
在宫中,妃子们为了哄皇帝高兴,通常会施展各种才艺和手段,以博得皇帝的宠爱。
比如,是轻拢慢捻,弹奏着一曲悠扬动听的旋律,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如流水潺潺,如丝竹和谐,让人听得如痴如醉,不禁赞叹;还是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如柳絮轻扬,如蝴蝶穿花,让人目不转睛;亦或是吟咏诗词,字字珠玑,句句深情。
“咳,嫔妾不才。”
辛允确是通音律,然她只会吹奏唢呐,亦会舞蹈,只是肢体有些不协调,也会赋诗,却不过都是些打油诗罢了。
既是上不得台面,那便没必要去丢人现眼。
“那你会什么?”应以安扫过辛允。
辛允低声回答:“什么都不会。”即便略懂一二,此刻也断不敢言。
闻言,应以安嘴角微微上扬,原本威严的脸上,露出了温柔,喃喃重复:“什么都不会?”
“陛下,您……笑了?!”
辛允眼中闪烁着惊喜,着实未曾想到,这皇帝竟然这般好哄。
“嗯,被你蠢笑的。”
应以安笑出声来,那话中带着几分宠溺,她亦是头一回见到,竟有人愿意将自已最为蠢笨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辛允本对应以安还满心惊喜,可这一个‘蠢’字,瞬间又将那好感拉回了零点。
“陛下,您、您开心就好……”
那模样,只差把“无语”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应以安双眸满是温柔,落在辛允身上。
“有心了。”
声音带着几分缱绻。
她伸出手,反握住辛允。
应以安:‘朕还是魅力太大了。’
辛允:‘但凡你不是个皇帝,我上去便给你一拳!’
没人知道她们是在做戏。
霎时。
“臣弟见过皇姐。”
着一袭华美长袍,身材修长,其面容白皙,五官端正,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傲气与不凡,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
此人,正是皇家排行老九的逸王应以泰殿下。
其举止轻佻,言语幽默,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饮酒作乐,夜夜笙歌。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所有人包括太上皇和太后在内,都觉他这辈子只想当个闲散的王爷,可只有应以安觉得,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这不,昨儿日听说应以安宠幸妃嫔的事,便以思念太上皇和太后为由,早早就进宫了。
应以安摆手示意他起身,但逸王却目光灼灼地盯着辛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原来,你就是被皇姐宠幸的那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