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岳昊然抬起头,此时他的脸上血迹斑斑,不复那日的淡定模样,嘴唇干裂,双目无神,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黑衣,不过已经破成了条。
看到萧慕北,他沙哑着嗓音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快杀了我吧。”
萧慕北没有说话,白羽搬过来一张太师椅,放在岳昊然对面,又放了一张茶桌,黑木早已捧来了上等好茶。
萧慕北坐下,喝了一口茶,手中把玩着那枚指环,道:“别着急啊,怎么,这么急着求死,是怕我再对你做什么,还是怕靖渊王再对你做什么?”
楚韵汐从进来就站在萧慕北身后仔细观察岳昊然,看到他在听到靖渊王的时候,明显脸上恐惧加深,心中便已有了数。
岳昊然闭紧了嘴,显然不打算再说话,也不再看萧慕北,萧慕北看了看楚韵汐,点了点头。
楚韵汐走上前两步,道:“把他放下来吧。”
白羽看了看萧慕北,萧慕北点头,“照姑娘的吩咐做。”
白羽上前将岳昊然放下,他的内力已经被封住,此刻和常人无异,再加上被饿了两天,所以一被放开就委顿在地,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楚韵汐倒了一杯茶端过去,递到岳昊然面前,岳昊然抬头看她,问道:“你是谁?”
楚韵汐淡淡一笑,“你不是想知道,为何定北王伤的快死了,再加上中毒,此刻却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难道…”岳昊然愕然的看着楚韵汐,后者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救的。”
“你到底是谁?”
楚韵汐举茶杯的手有点酸,于是将茶杯拿了回去,在手里端着,“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想告诉你的是,任何时候,都要心存希望,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绝路,定北王那么重的伤势都能治好,而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泄密了,就算能从这里走出去,靖渊王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你这次是死定了对吗?”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们还会放了我?”
岳昊然的嗓音更加沙哑,虽然他特别想喝楚韵汐手里那杯茶,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摇尾乞怜,也许这杯茶里就有要命的毒药。
谁都不想死,哪怕能多活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楚韵汐笑了,“你说得对,我们不会放了你,因为你杀了高家满门,所以律法也不会放过你,即使你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了,也最多能换来一个痛快的死法,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靖渊王呢?反正你也出不去了。”
岳昊然不说话了,他原本还以为,楚韵汐是想要和他谈条件,用放了他,来交换靖渊王的一些机密之事,没想到楚韵汐如此干脆利索的斩断了他的希望。
楚韵汐也没想让他有什么回应,而是自已说了下去,“你此刻肯定在想,刚刚我不是还说任何时候都要心存希望的吗?为什么又自相矛盾,斩断了你的希望?”
岳昊然不由得抬起头,看着楚韵汐,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家人在靖渊王手里对吧?”楚韵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
岳昊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话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楚韵汐勾唇一笑,“我猜的,刚刚我说你出不去了的时候,你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你明显又不打算再说什么,你对靖渊王的事守口如瓶,但我们提到靖渊王时,你又明显的有恐惧,这是为什么呢?”
楚韵汐走近了两步,“这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已是个弃子了,不在乎自已的死活了,但又想让靖渊王放过你的家人,所以选择闭口不言,希望可以在靖渊王那里戴罪立功,我猜的对吗?”
岳昊然咬了咬牙,“对又如何?你们休想让我再说一个字。”
楚韵汐在他面前蹲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跟着靖渊王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觉得,即使你什么都不说,他就能放过你的家人了吗?”
这句话说到了岳昊然的痛处,他突然激动的道:“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能寄希望于王爷突发善心,我还能怎么样?我老父亲已经年逾八十,我妹妹,我妹妹不通人事,他们对王爷并没有什么威胁。”
“可他们是麻烦。”楚韵汐毫不留情的道,“如果你是靖渊王,对于手下弃子的家人,会怎么处置?”
“我…”
“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和我们合作,定北王重情重义,琅琊军所有牺牲将士的家属,他都安置的妥妥当当,他为人正直,一言九鼎,如若你愿意,看在你对家人还算爱护有加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求定北王救出你父亲和妹妹。”
楚韵汐极快的说出这番话,不但岳昊然惊了,萧慕北和白羽黑木也惊了,这怎么就突然把王爷拖下水了?
萧慕北想的是,我就不怕麻烦吗?
“定北王,靖渊王,你选哪个?”楚韵汐定定的看着岳昊然的眼睛。
岳昊然心里天人交战,自家王爷是什么样的他心里很清楚,可是定北王,传言如何先不说,自已可是刺杀过他多次的,他会放下这些,去帮他的家人吗?
楚韵汐也不催他,让他接受这件事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再次将手中已经快冷掉的茶水递到他面前,“喝吧,没毒,你对我们还有用。”
如此直白,却也让岳昊然放了心,两天不吃饭倒还好,可是两天不喝水已经让他濒临极限,他迫不及待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楚韵汐道:“还要吗?”
岳昊然点头,楚韵汐干脆将茶壶拿了过来,喝一杯倒一杯,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直到喝了第五杯,岳昊然才将杯子递还给她。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萧慕北,道:“定北王殿下,你怎么说?”
萧慕北心里再惊涛骇浪,面上神色向来淡淡,“这位姑娘说的话,就代表我说的话。”
这句话份量很重,楚韵汐也有些诧异,她今天没经他的同意就说出刚刚的话,也是形势所迫,原以为还需要偷偷再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如此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