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了蓉太后带他们来冰窖,是来见忠勇侯楚修尧,但真到了这一刻,楚韵汐还是紧张的冒了汗,虽然从地下冒出阵阵凉气,却挡不住她紧张的内心。
萧慕北一直关注着楚韵汐,见她情绪激动,于是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我在。”
楚韵汐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口,渐渐平复下心情,这才抬步下了台阶,蓉太后和宫女已经往前面走了十多步了。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宫女将准备好的毛绒大氅给蓉太后披上,下完台阶后,前面是一个长长的甬道,旁边镶嵌着十几颗夜明珠,将甬道照的很亮,走过去后又下了几十阶台阶,这里寒气达到了最盛,楚韵汐抱住了肩膀,刚抱住,肩头忽然一暖,她回头,便看到萧慕北脱了外衣给她披上了,而他则一身劲装,宽肩窄腰,好身材显露无疑。
楚韵汐心里暖暖的,朝萧慕北甜甜一笑,用手拉紧了他的衣服,回过头,前面已经进到了一个仿佛冰雕的房间,很大,四面的墙都是冰墙,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煞是好看,屋子的角落中,都堆放着很多的冰块。
屋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具冰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楚韵汐和楚元熙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扑到冰棺上看向里面,那张熟悉安详的面孔,不是他们的父亲又是谁?
楚韵汐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楚修尧本人,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她曾经无数次想过,找到父亲的尸骨,可能就只有一副骨架了,真的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完完整整的人,蓉太后和小皇帝吴梓煦为了保存楚修尧的尸身,应该花费了不少的功夫,保存的极好。
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身体里原主楚韵汐的感情,楚韵汐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泪,她轻轻的道:“父亲,我和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楚元熙也落了泪,想到最后一次见父亲,他给他的命令是,保护好王爷,绝不能让王爷有任何闪失。
父亲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交代一句身后事,就拖着病躯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是孩儿不孝,没有及时带您回去,让您魂归故里,儿子这就带您回家。”
楚元熙回头,看着蓉太后,一字一顿的道:“还请太后娘娘开恩,让我和小妹带走父亲。”
蓉太后缓步走上前,看着冰棺中的楚修尧,伸手在棺盖上慢慢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道:“这辈子,除了他救我那一次,也就这段时间,他陪我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我知道,他其实不愿待在这里,他的心里,记挂着他的大遂,他的家,还有你们,对他而言,我也许只是他顺手救下的路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他的侠义之心,不能反而成为束缚他的事,他陪我这么久,我已经知足了,我心愿已了,接下来会派人护送他的尸身随你们一起回大遂,从此之后,我和他,就再无瓜葛了。”
楚元熙和楚韵汐这次真的对蓉太后刮目相看,她有执念,却不偏执,明事理,有温度,他们很庆幸蓉太后是这样的人,否则想把楚修尧的尸身从这皇宫里弄出去,还真的是一件麻烦事。
楚元熙抱拳,真心实意的给蓉太后行礼,“谢太后娘娘,元熙定然一辈子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德。”
楚韵汐也行礼,虽然楚修尧是在和南狄打仗的时候殉国,但国家之间的战争和私人恩怨无关,楚修尧是将军,死在战场上是他的选择,亦是他的荣耀。
蓉太后挥了挥手,“你们今晚都住在德容宫吧,阿翠,你去给他们安排一下,哀家想一个人再陪陪他。”
宫女阿翠应了,又递给蓉太后一个手炉,道:“娘娘,您仔细身子,奴婢给几位贵客安排好了就回来陪您。”
蓉太后接过手炉,几人行了礼,鱼贯离开了冰窖。
回到了德容宫,阿翠给他们几人安排了几间房,又安排了服侍的宫女太监,不过楚韵汐说自已不习惯被人服侍,让他们不用一直守着,有需要会叫他们。
安顿好之后,阿翠就又匆匆去了冰窖,萧慕北和楚元熙他们都聚在楚韵汐房间,楚元熙这才敢对萧慕北行礼,“见过王爷。”
萧慕北忙阻止了他,道:“我和韵汐已是夫妻,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见面就不用这么多礼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楚元熙摇摇头,“总算有个好的结果,没有白辛苦,让王爷也来到南狄涉险,元熙惶恐。”
楚韵汐笑道:“大哥,你就别跟王爷客气了,不然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怎么相处。”
楚元熙也笑了,“看来王爷已经把小妹惯坏了,都敢对王爷不敬了。”
楚韵汐不满意了,拖长了声音,“大哥~”
楚元熙和萧慕北都笑了起来,几人心头都一片轻松。
欢声笑语后,楚韵汐道:“王爷,通知一下我师兄和紫涵,让他们明日跟着吴凌祺出去吧,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就不要把齐王他们扯进来了,纵然皇帝这次不追究,可这终究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帝王都多疑,朝中支持齐王的人又多,我们还是不要给他多惹麻烦了。”
萧慕北点头,“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楚韵汐又问起白日黑木他们两个如何暴露了,原来昨夜太后已经去看过楚修尧了,他们跟踪蓉太后,发现了冰窖的所在之地,待蓉太后走后,两人就潜入了冰窖中,发现了冰棺,就在两人往外出的时候,恰好禁军巡逻到此处,因为无处躲避,两人不小心露了行迹,被禁军追捕了一早上。
幸好楚韵汐听到声音寻了出去,否则在这皇宫之中,想要躲过禁军的追捕,恐怕也不是易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上楚韵汐早早起床,去给蓉太后请安,却惊讶的发现,蓉太后的头发竟比昨日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