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蓉家人的心目中,或许对于女儿嫁入皇室,也并不是那么的赞同。
至少嬷嬷是这么说的,“当年,小姐对楚公子念念不忘,茶不思饭不想的,小姐是雷厉风行之人,她喜欢一个人,就不愿委屈自已,准备放下一切去跟他表白,可谁知你父亲却已经回了大遂,小姐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大遂找他了,放榜书却下来了。”
后面的事坊间无人不知了,蓉太后高中榜首,皇帝召见,惊为天人,当场纳入后宫。
如同晴天霹雳,劈在了蓉太后的头上,让她所有的一切念想都化为泡影,蓉家,蓉太后自已,都无可奈何,圣命难违,谁敢跟皇帝对着来?
从此之后,蓉太后就成了宫里的女人,和大遂的忠勇侯再无相见的可能,直到她扶持儿子登基,南狄和大遂开战,有一日,她无意中得知,在边境对战南狄的忠勇侯,就是当年让她心动的那个少年…
楚韵汐思绪起伏,正在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想念了一辈子的人站在了国家的对立面,在自已儿子的对立面,她应该怎么办?
想见一面是肯定的,想问一句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也是肯定的,最起码,要给自已这么多年的执念一个交代吧?
又或者,遗憾在心中,已经成了魔,只要能得到他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人带到自已身边?
楚韵汐觉得不管怎么样,蓉太后和自已父亲遗骨被带回南狄一定脱不了干系,她当时就决定铤而走险,她要去见蓉太后,要试探蓉太后,让她露出马脚,也许,能够探出什么内情来也不一定。
外面传来声音,有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过来,“太后您慢着点,当心脚下台阶。”
楚韵汐起身走出去,也跪在了一众宫女太监身后,伏在地上。
守门太监看到她,对蓉太后道:“禀太后娘娘,司织坊的人又送来了几匹布,希望娘娘您再挑一挑,看看要不要换一下。”
蓉太后看起来有点微醺,双颊酡红,眼神迷蒙,她道:“哀家今晚累了,让她将布匹放下吧,哀家明日再挑。”
守门太监对楚韵汐道:“听到了太后娘娘说的话了?还不退下?”
楚韵汐急中生智,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 尚宫大人说这是从大遂来的布料,极其珍贵,命奴婢千万守好了,不可懈怠,听说大遂京城里的侯门贵妇穿的都是这种布料,要不然奴婢就先将布料带走,明日再送来给太后娘娘过目?”
蓉太后原本已经抬步准备回屋歇息了,听到大遂京城侯门贵妇这几个词,脚步又渐渐慢了下来。
守门太监尖声道:“大胆,一个小小司织坊的宫女,居然敢反驳太后娘娘的话了?是不是活腻了?”
楚韵汐俯下身子没有说话。
蓉太后抬手制止了守门太监的话,想了想道:“你把布料拿过来给我看看。”
楚韵汐悄悄松了口气,忙又磕了个头,起身将两盘布料一起端了过去。
守门太监将蓉太后送进寝殿便出来了,刚好碰到楚韵汐端了两盘布料,他奇道:“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吗?怎么就你自已?”
楚韵汐道:“他回去向尚宫大人复命去了呀,刚才走的时候公公是不在门口吗?”
守门太监想起自已刚刚内急,去了一趟净房,会不会那司织坊的太监刚好那个时间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纠结这件事了,挥手让楚韵汐进去了,自已也回去了门口。
楚韵汐进了房间,房里点了安神香,烟雾缭绕,看什么都有点不真切,蓉太后在八仙桌旁坐着,静静的看着楚韵汐。
楚韵汐将布匹放在八仙桌上,道:“太后娘娘您看,这些布料都是从大遂过来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蓉太后却没有看布料,而是盯着楚韵汐的脸,对身边侍候的宫女道:“你先出去。”
宫女立刻出去了,楚韵汐面不改色的盯着蓉太后看,蓉太后也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宫里见过你?”
楚韵汐微微笑道:“宫里人多,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没见过奴婢也是应该的。”
蓉太后给自已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慢慢转着圈子,却也不喝,她玩味的看着楚韵汐,说道:“不知你在进宫前有没有在喀拉城打听过我?我为什么可以八岁成诗,十三岁高中榜首?”
楚韵汐蹙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蓉太后看她答不上来,又笑了起来,自已说出了答案,“因为我过目不忘!”
楚韵汐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珠,她强笑道:“太后娘娘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自是非常人所能比。”
蓉太后喝了一小口茶,将杯子放下,又起身倒了一杯,放在对面,对楚韵汐道:“坐下聊吧。”
楚韵汐知道自已恐怕已经暴露了,索性也不再装了,大大方方的在蓉太后对面坐下,道:“多谢太后娘娘赐座。”
蓉太后点了点头,道:“看来他家教不错,把你们兄妹教的都很好,你们都长的很像你们父亲,我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她一句话让楚韵汐心里翻出了惊涛骇浪,她蓦然站起身,道:“你是不是见过我大哥?”
蓉太后依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道:“小姑娘,别着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让我先问问你,你母亲可还好?她是不是长的很美?和我比谁更美?”
楚韵汐咬住了嘴唇,蓉太后此时此刻问这个,显然并不知道忠勇侯府被抄家灭族的事情,她果然心里一直还没有放下父亲,直到此刻还想着和自已的母亲一较高下,她无法在父亲那里得到答案了,转而想要从她这里得到自已竞争对手的消息。
“我母亲,她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人,她为父亲养育了三个儿女,将忠勇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父亲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起过纳妾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