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水聊八卦,没想聊出关键信息。
祝文文听到‘梁山伯得婚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问:”婚约?他还有婚约?“
阿水双手抱臂于胸前,嘟着小嘴生气道:”就是那书院常夫子得女儿常婉央。样貌不在小姐之下,学问倒在小姐之上。连对头都忘记了,我看小姐不是丢了一魂一魄,倒像丢了三魂七魄。“
祝文文拿起青瓷盘中一枚绿豆糕,一下丢进嘴里。又拿一块塞进阿水得嘴里。摇头道:”我可是想到办法了,阿水你真是我得小福星啊。“
阿水被塞得满口说不出话来,看着小姐他听见常婉央还傻乐,一脸疑惑。
祝文文大快朵颐,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拍拍手满意道:”香!”
从阿水口中,祝文文得知,原来梁山伯和那常婉央是青梅竹马,两人原本打算十六岁就完婚。但因梁山伯家世贫寒,常师母几次因‘女儿尚且年幼’这话想推掉婚约。
但这婚约是常夫子和山伯父亲健在时双方定下的。常夫子视梁山伯如义子干儿,再加山伯青年才俊,龙章凤姿。品德兼优,从小看着长大,这么优秀的养老女婿哪里找?
祝文文也问梁家是有多贫寒,常师母这样的瞧不上?
阿水翻个白眼道:”哪是梁家有多贫寒,是常师母自已在那陈郡谢氏主母的当二等丫头,到年龄放出来了。当过大家门里的丫鬟,倒看不上这失了势的寒门。”
阿水翻着眼皮接着说:“恨不得她那宝贝女儿做了那大家族的续弦都行。她也不看看她女儿哪能和小姐你比,我们祝家庄是有田有房有家丁。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县令老爷在我们老爷面前也得称一声‘世兄’,哪像她们,只有这一间书院。“
祝文文看阿水义愤填膺的模样甚是好笑,一定是那常婉央美貌非常,才使得阿水这样嫉妒。
突然间,床榻上传来轻轻的’哎呀‘一声。
阿水动如脱兔眺了起来,又是喂水,又是擦嘴。问梁山伯是不是饿了, 梁山伯点头。阿水忙忙出去端来一碗雪白的炖鱼汤,盛出一碗来,细细喂给他喝。
祝文文见此场景,觉得自已多余,便讪讪得离开,先行去客房睡去了。
连着几日阿水每日不是煎药就是做药膳,卧房厨房两边跑,最后索性架个炉子在卧房门口,煎药炖汤全在此处。梁山伯在章万全的诊堂养了七天天,直至痊愈。
祝文文一直以为阿水只是私下喜欢梁山伯,后来细问才知,祝英台早就决定带着阿水嫁给梁山伯,阿水在名义上和古代的滕妻是一样的。
听到阿水说出这事时,祝文文差点惊掉下巴,主仆二人共事一夫,祝英台这心得是有多大啊?
正因这个原因,阿水早已把自已视为梁山伯的人,小姐要和梁山伯分开,阿水第一个不答应。
理解阿水心态后,祝文文索性让阿水在梁山伯卧房照顾,想着他们万一能处出感情,自已还省劲了。
这几日她换上女装,让谷大仓带着自已在清水镇足足逛了三天街。这甜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胜在时交通要镇,颇为繁华,天天都似赶集日。
清晨早早就有附近村庄的农家,挑担推车带着自家农货前来换钱或买新货。两边的商铺,中间的小贩,好不热闹。
鸡鸭鹅鸟呱呱乱叫,男女老少熙熙攘攘。新鲜杨梅,黄色杨桃。小孩子喜欢的甜食,男人们喜欢的旱烟丝。竟然还有和现代一模一样的小马扎,此处竟应有尽有。
路上女人多是穿着宽袍大袖,颜色各异。梳着各式发髻,妆面不同。祝文文仿佛又见到洛神赋图,置身千年画卷之中。这对于她这样一个热爱历史的人来说,就是生命奖励自已一次特殊的经历。
此时她深觉做富家千金的好处,遇店就进,喜欢就买。这家店做衣服,那家店买胭脂。谷大仓怀里都抱满了,祝文文意犹未尽呢。
印象中的古代应该是食物匮乏,技术落后。直到祝文文看到一家金店打造一顶金花步摇冠。金叶薄如蝉翼,花朵随行颤颤。室内熠熠生辉,室外璀璨夺目。
一家普通金店步摇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她不敢想象皇室该有多豪华。
因为手头阔绰,她给谷大仓,梁山伯都买一身衣服。给阿水买了一条红珊瑚青金石合串的手串。
她拿着珊瑚手串在街道上对着自已腕子比对时,谷大仓小声说到:“小姐,这里似乎不太平,咱们还是先走吧。”
祝文文也感到周围几双眼睛如狼似虎看着自已,吓得她立马收起首饰,匆匆回了医馆。
刚进医馆中,就见章万全在准备行李和马匹。
谷大仓上前揪他胡子道:”你这是在赶客啊!昨日我我说我们要走了,今日你就给我们准备马车啊!“
章万全也不示弱,一个反手捏着他的右耳道:”你这泼才,看清楚是不是你家得马车?“
谷大仓知这章道全武功不在自已之下,疼得呲牙道:“快些放手,小姐给你买了胡床了。“
章万全和谷大仓两个老小儿胡闹,全不似那日祝文文所见那般庄严。祝文文只在一旁傻乐,也不劝阻。
章万全放手道:”咱们一起上路,你们去书院,我去豫州见一位故友。”
谷大仓道:“你去豫州干嘛?豫州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太守执政分明,盗匪流寇都不敢入内。只是你这医馆不要了?“
章万全捋胡子哈哈笑道:”我要去找的这位故人正是豫章太守马牧之。我到一处便可有一处医馆,这个让徒儿看着就行。”
谷大仓知道自已好友喜欢云游四海,很多权贵贵族想把他留在自家族内都被他拒绝了。虽然和自已玩笑但他深知章道全性格谨慎,对别人的事守口如。,谷大仓也就不再问什么了。还扯着他玩笑。
初夏烈日炎炎,夏蝉扯着嗓子从早叫到晚。几日下来,祝文文已适应自已身份。但心里绷着那紧张神经还记着自已得任务。见梁山伯和阿水不在,便问他们两人去哪里了。
随侍他们的李阿娘道两人出门往北面得后山去了,“阿水姑娘说梁公子好了就要出去透透气,便说去后山散步去了。”
祝文文也不在意,坐在医馆廊下和谷大仓章万全闲话。
谷大仓建议他们今日就出发,万松书院所在江州,走水路还快些,走陆路,要慢好多。看地面流民一日多似一日,定是周边有县城闹了饥荒或是北面得流寇涌入,早走早安心。
章万全连连点头,他这几日医馆前面多了好多钝物所伤的百姓,都说在被流民所伤,两人商量一下一起前行,行至临川郡双方再作分别。
三人像开会,祝文文像是不懂行情的少东家,他们商量他们的行程和路线。她只管吃着蜜桃答应和同意就行了。三人商量要带多少干粮,带什么草药,从哪些城镇好走些,哪些地方可以走水路。
廊外阿水陪着梁山伯有说有笑进了后院,梁山伯一袭宽袖黑袍,头戴玄色进贤冠,病好后更显面色如玉。
阿水手捧一怀黄色野菊,显得得明朗娇俏。祝文文看两人远远走来心里竟有酸意。
她在大学选修过心理学,知道这是占有欲在作祟,是自已有意避开,现在看见还是颇有醋意。便打趣道:“我看见一幅秋日归园图。”
阿水开心得把一捧黄菊递在祝文文手中道:”小姐,梁公子病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祝文文吩咐她赶紧收拾一下东西今日就得动身。阿水去后,梁山伯从袍中拿出两个红色野果来,递于祝英台手中说自已特意摘的。
祝文文酸道:”你刚才怎么不拿给我吃?“
梁山伯一愣,随后看着她笑道:”九妹脾气还是如常。“
祝文文也不理会,接过果子啃了一口,果子甜中带酸味道不错。再看梁山伯脸色惨白,便向章万全问道:“章神医,我这朋友脸色还白,是不是病还没有好呢。”她本想用拙夫,但想这样称呼简直好笑,便称他为朋友。
梁山伯自从醒了之后,便只觉英台有意避开自已。只有阿水和一个李阿娘照顾自已。阿水说是小姐吩咐怕他激动需要静养,有话等他好以后再说。
他只觉英台弃自已而去,阿水旁耐心劝慰,说小姐只是丢了一魂一魄将前事忘记了,过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会好。又说小姐心里是有他的,交代自已一定盯着他把药喝完。更重要的是,小姐说和要公子一起回书院去,不回祝祝家庄了。
听到英台要一起去书书院,梁山伯心也不宽起来。吃药吃饭顿顿不落。今日出去散步也觉精神好了八分,身体痊愈心自然开阔,见英台恢复女装又在坐廊下吃蜜桃,甚是可爱。
此时听英台问章万全自已病情,便阿水所言非虚,紧挨英台坐下,心情大好。
章神医笑着分析道,梁公子刚好,多晒晒太阳,脸自然就黑了。平时可以将十年以上人参切片,掺于药膳。多多滋养,适当运动身体自然会好。“
见梁山伯偏着头只盯着祝家小姐看,便又想点化他。便问:“梁公子你和贫道有些缘分,出家随我做个医道也能造福百姓功德一件,你可愿否。”
梁山伯听罢,笑着摇头道:“学生不才参不透什么道法,愿被举孝廉实惠造福乡里。更何况家有老母,身旁有~“
说到此处梁山伯抿嘴看了一眼身边的祝英台,众人皆知道他的心意。
他接着道:”不能免俗,不敢丢弃是誓言,心不诚者入不了道家法门。“
章道全又道:”随我云游四海,可保你驱邪避凶,长命百岁,你看可好?“
梁山伯拱手道:”人命天定,若只为长命百岁,一生避祸实在无趣,自已仅一凡人,没有慧根,谢谢道长善意。“
几人见他坚定,便也不再说些什么,阿水收拾完了行李,几人简单吃了些饭食,上街又采购些干粮,套上马车便匆匆上路了。
几人在临川郡和章万全分别,章万全拱手与几位分别,临行前嘱咐梁山伯切不可动气,他说此话时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暗自嘀咕道,不要老点我啊,是他承受能力太差好不好。章万全给谷大仓留下了豫州太守府的地址。让他需要自已便去寻自已。交代完后张完全驾着马车独自北上。
刚行半日,行至吴家县城外,马车陡然一停,车厢中的二女差点跌出车外。幸而阿水俯身抓着门框,梁山伯用手臂横在前面,否则祝文文额头必起大包。
古大仓立着虎眼骂骂咧咧道:“你们干什么?把路让开!”
祝文文阿水掀帘看去,见路上横空拉着两道粗粗的麻绳,几位干巴得像僵尸的村民挡住车伸手道:“大爷,行行好,给我们一些吃得吧,我们几天没有吃饭了。”
祝文文眼瞧着流民可怜,便想到车内有一袋子饼,给他们无妨。便提口袋往外拿,边拿边说道:”我这里有些饼,给你们吧。“
意外被古大仓一把摁下,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先不要动。祝文文还没有反应过来。带头的流民忽然喊起来:“车上有吃得快去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