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祝文文不情愿的抬起埋在臂弯里的额头,睡眼惺忪。自已身旁站着一名娃娃脸大眼睛的书童。那书童侧身去扶朱文文,一股少女体香幽幽散发。
祝文文再看过去,发现她明明就是可爱少女女扮男装。
见祝文文揉眼睛,“小书童”伏在她耳边道:“小姐还是那么贪睡,这书院路程还没过半,咱们才出咱们祝家庄十几里,要照小姐这样的走法,七日我们也到不了万松书院。梁公子还在旁边看着呢。你睡得口水都出来了。”说罢,掩口轻笑起来。
祝文文下意识找翻包找纸巾,伸开手臂。才发觉自已穿着的是一身棉湖蓝色麻袍,伸脚去瞧,脚上所穿的黑色布鞋边上还沾有黄泥。
眼前一只白皙的手递上一块手帕。朱文文抬眼左边看去,一名白袍书生满眼怜爱的看着自已,伸手帮她擦嘴角挂着的口水。
浅笑道:“我怕你浅睡会着凉,让阿水把你叫起来了。英台,喝口茶粥稍微清醒一下,咱么还要往前赶路呢。”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连连的树叶,斑驳泄出。摇曳的光影一道道打在祝文文的手背上。看着面前粗陶碗盛着像淘米水似的东西,她糊涂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
对,她已经穿越成功了。
她盯着身边温润如玉的书生,口中不由自自主的叫声来:“你是梁山伯么?”
那书生表情一愣不由哑笑道:“英台, 怎的这才一顿黄米饭的功夫,你说出这样的怪话?我当然是梁山伯了?”
伸手指向指着阿水问她:“你睡一觉难道阿水也忘了么?”
书童阿水和梁山伯互相一眼,都以为祝英台是睡糊涂了。只有祝文文自已知道,这个游戏是开始了。
穿越前祝文文是南都大学大三的学生。两岁时父母离异,她便再也没见过妈妈。跟着奶奶生活到了10岁,奶奶因病去世,她便开始跟着父亲和继母一起生活。
一年只吃一顿饭的父女突然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于双方都是折磨。 继母的厌恶,弟弟的坏脸色,爸爸明里暗里的嫌弃,祝文文从上初中就开始住校。
他和父亲有似乎有种默契,祝文文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爸爸每月给她200块,不让她饿死就行。两边相安无事,直至祝文文考上南都大学。
父亲以她已成年为理由,不再给她生活费。
大学中她赢奖学金,做兼职,摆小摊。自已交了学费,勉强能活。
拿到公司offer的那一刻,她认为自已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没想到,命运又踹了她一脚。
入职体检检查出她患有卵巢癌,不治疗病变会死,哪怕治好了,终生不能生育。
她刚踏进光明,又被命运踹回阴沟。
她算了算,她需要一大笔钱,手术费加护理费需要5万元。而她手里这几年只存了两万,这还不够自已的手术费。
是想办法凑齐医药费,还是放弃治疗。祝文文躺在床上想了一夜。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已那么努力生活为什么命运还要将她按在水底不让她呼吸。这样努力还有意义么?
早晨,她拿出一枚硬币,决定正面想办法做手术活下去,反面就放治疗,拿钱吃吃喝喝哪死哪埋。
当硬币抛向空中的那一刻,阳光透过窗帘刺着她的眼睛,硬币你滚进床下,看着阳光她知道,她想活。
她已经在谷底了,还能怎么低呢?不就是摘除卵巢以后不能生育么!一生不婚不育么那又怎样,她还想去新疆吃烤肉,去内蒙骑小马,去川藏看布达拉宫呢。
想办法搞钱做手术就好了,哪怕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她,她还是想活。她不信这世界所有的坏事都让她撞上了。
听导师说,一个大型公司正在招人做实验的小白鼠,就是脑电波穿越故事脚本。
就实验者能否用人的意志改变已设定的脚本走向,听说前面做实验的人有的面瘫了,有的得了抑郁症,还有一个三个月后自杀了。
她还记得在她刚准备签资源协议时,曾经的导师老金突然按住她的手,不便明说的劝道:“小祝,你是不是很缺钱么?这个实验还不成熟,你要想清楚。个人意志对抗脚本设定是非常更困难的,就像人对抗命运。“
”里面说是假的,但所有感受体验都是真的,就如同你去那个世界重活一次。昨天那个实验者因沉迷脚本不能自拔,意识不愿回来,现在还在呼叫他呢,为这点钱,不值得。 ”
祝文文洒脱一笑说道:“金老师,谢谢你,我真的需要这笔钱。这不是钱,这是我的手术费。”
老金一愣,看着眼前歪着脑袋的冲自已微笑的祝文文,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孩的生命力,也许她能改变这结局呢!
想到此处,便松开手不再劝说了。
祝文文大手一挥,签上自已的面名字。见老师担心自已,心头温暖翻滚,忍着眼泪笑道:“金老师,如果我成功回来了,希望实验室遵守诺言,第一时间把三万元钱打到我银行卡上,拜托老师了。”
金老师颔首点头,最后告诫她:“里面一天是现实世界的一分钟,有人召回,一定回来。”
祝文文比了个‘OK的手势后,躺在了实验仓内。
此时她收起回忆,稳了稳心神,是的她进《梁祝》脚本了。
看着坐在自已身边的白面书生梁山伯,手指修长,儒雅端坐。面色如皎洁明月,眼神亦喜亦忧。弱冠之年,玉影翩翩。宽袖白袍,丝绦垂侧,气质出尘。头戴玄色进贤冠,态度安闲,英姿洒落 。
祝文文在学校见过很多的男孩,他们身上有不同吸引人特质,却都和梁山伯身上的儒雅不同。她静默的看着梁山伯,他同样用黑色的星眸温柔的盯着自已。
祝文文一直母胎单身,但他见过寝室小白谈恋爱。有时甜有时颠,把她吓得认为谈恋爱件先甜后苦得事。她此刻看着玉人般得梁山伯默默心念:“美男果然赏心悦目。“
想着想着不觉脸红,真想上手捏捏他的脸。
随后手掌拍了一下脑门不争气的想:”祝文文,祝文文,你是为钱为来,都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还见色起意呢?你是来改她们结果的,梁祝两个都不能死,还不能在一起。而且这都是假的,你想什么呢?
那梁山伯见英台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此时又盯着自已不出声,便伸出手背轻轻在英台额头上试探。祝文文见梁山伯脸凑近一些,便听到他的呼吸,和自已的心跳,还有梁山伯身上淡淡的男子的汗气,她眼睛一斜躲开了。
无论是脚上的黄泥,还是靠近的呼吸,这一切都太逼真了。
祝文文有些恍惚,想做了测试。如果身份暴露,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她看着身边两人郑重道:“我是穿越过来玩游戏,你们都是这游戏里面的人,你们知道么?”
对面二人不约而同都扑哧笑了起来,阿水道:“小姐真是顽皮,怎么他突然模仿小狗叫?”
祝文文心里明白了,自已透露自已身份就会被翻译成狗叫。所以在这里的一切既要遵守故事的年代和逻辑,还要在此基础上扭转结局。这样想想,的确有难度。
这是在主线不变的基础上,人物心态转变,从而做出不同的决定。这真是改人,不仅仅是改命啊。
明白这一点之后,她重新清了清嗓音,努力适应起来。稳住嗓音看向那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问:“阿水,我们现在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
她记得,梁山伯叫她阿水。
阿水上下打量之后道:“小姐,你醒来之后好好奇怪,问我是谁,问梁公子是谁。既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们去和何处。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阿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祝文文。
祝文文就看她头上梳了两个团髻,月白色短袍腰中系着黑色腰带,因为瘦的缘故,更显衣服大,人小。看那样子才十几岁,应该很好忽悠。
祝文文大脑飞速的运作,她用双指轻敲两下脑门叹了一声气道:“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梁山伯和阿水瞬间猎奇心起,伸长脖颈等着她说。
祝文文编排道:“我在睡梦中被一只五眼凶兽追咬,眼见就要命丧它口。霎时间天降一名身着彩衣,踏着五彩祥云的神仙。收付了凶兽救了我。他自称是大荒山金光洞的大道真人。梦中他说我三魂七魄被那凶兽吃掉一魂一魄。所以往事会有忘记。还说我过了九九八十一全道天魂魄自然归位。让我不可着急。所以我现在心里混沌,见你们两个也是似清楚似糊涂。”
祝文文编的玄而又玄,口沫横飞。阿水梁山伯听得是眼似铜铃,深信不疑。
古代对鬼神之说本就讳莫如深,阿水一小丫头,哪里读过书,便更不怀疑。心想定是那荒山野地,有鬼有怪把小姐吓到了。
梁山伯心中也有八分相信,英台从刚才醒来看自已的眼神,如同陌生人,面貌声音一如既往。眼神,动作再无以前那般柔情,看来梦是真的。
梁祝两人一月前便约好在此相遇,同回书院。二人早已私定终身,这次回去是要特地去拜见梁山伯的母亲的。可现在英台说自已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在梁山伯心内暗思之时。祝文文看到他们二人脸色变化,知道自已的计谋得逞,得意之情呈于面色。
阿水让店家先上了三碗黄米饭,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路也是要赶的。
祝文文见那黄米饭,只是小米隔水蒸过。看着就毫无滋味,肚内又饥饿,便拿筷子夹起一些放在嘴里。
黄米入口,粗糙生涩,似乎还有谷皮没有打下,饭到口中实在难以下咽。便伸手要喝了一口米浆泡的茶粥。只喝一口,便吐了出来。这茶粥味道怪异,似茶非茶,似粥非粥。
阿水急忙给让店家拿来一碗清水漱口。店家拿来一个大竹筒,摇头道:“我这黄米可是刚出锅的,这茶粥也是刚煮的,新鲜得很。这书生好生娇气。”
说完白了祝文文一眼便愤愤的走了。祝文文听店家抱怨,一脸的无辜。
阿水见小姐表情像喝了苦药,平时吃饭也不这样。
祝文文扶着阿水手臂苦诉道:“这里还有别得吃的么?小米呢个能吃,茶粥我实在吃不下。”
梁山伯快听到此话,快步跑向茶棚旁拴着的毛驴,从口袋里拿些饼过来。
阿水劝解道:“小姐,前面得清水镇应该有食肆。咱们现在出发就是。”
祝文文喝口清水抬眼问:“你还是没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阿水抿着嘴笑道:“当然是去万松书院啊,你和梁公子还要去拜见梁伯母呢”
说完眼神在在连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流转。
祝文文心想道:“看这样子,梁祝应该相处很久了,已经到了见父母得环节了。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去书院,回家不就好了。梁祝两人再有情,梁山伯总不能去祝家抢人吧,躲着他不就好了。”
祝文文看茶棚边有停着一辆马车,手指向马车问阿水:“这马车可是咱们的?”
阿水发现小姐连自家的马车也不认识了,愣愣的点点头。
祝文文拨开两人,径直走向马车。车夫见小姐过来,便拿出脚凳出来。祝文文一个翻身爬上车。扭身对身后跟着的两人道:“我不去书院了,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