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又楚想实验条件到达绝对零度，就需要到达哈勃望远镜观测到的宇宙最低温度星云星系。那么，如何到达该星系，使用什么条件到达该星系，又该让谁当第一个到达星系的观测者，这都是难题。这三大问题中，可以解决的是可以由智能机器人作为第一个观测者，其次是制造飞行器，最大的问题是电池燃料能否助推飞行器到达光年之外的旋镖星云（Nebula）。而这就是于又楚最开始想到的，利用零基态制造超能电池。这种电池只要不损坏，就可以在宇宙中利用基态粒子不断制造源源不断的燃料。但是利用零基态粒子的先决条件是实验环境要达到绝对零度。这就变成一个悖论了，是先制造零基态超能电池到达旋镖星云星系吗？那已经到达零基态了也就肯定有绝对零度了，没必要再去旋镖星系。可是到不了旋镖星云又怎样创造绝对零度的实验条件呢？
他首先想到了粒子对撞机。依据粒子对撞机的原理，用电场给粒子对撞机加电压，加的电压越高，那么可获得的能量就越高。假设通过计算需要得到的燃料能量可以算出，那么通过粒子对撞机原理，只需换算成所需电压即可获得相应的能量。但是实验室使用粒子对撞机获得的最高电压只有2亿兆伏，超过这个数值的上限会引发承载真空管破裂。假如加长粒子对撞机的周长，又会超过飞行器所承受的质量上限。
然后，他又想到了虫洞。虫洞是连接白洞和黑洞的桥梁，穿越虫洞可以穿越以万计数的光年距离。假如用横坐标代表空间，纵坐标代表时间，三维的地球以原点为中心运动，建立五维坐标系来思考。其实人眼能看见的世界只有三维，但是已知高频率光线可以穿透物体，也就是类似X光线，从一些角度来看，x光线是穿透空间的第四维之眼。他突然想到狗这种生物。从一些角度来看，狗可以通过听觉和嗅觉能感受到视觉以外的事物。或许小狗其实是四维或者五维生物吗？第四维空间和第五维空间不是靠视觉看见，而是用听觉、嗅觉去感受的？依据哥本哈根诠释，意识决定了观测行为，而观测行为引发坍缩现象。也就是只要不动意念，不去观测，就不会发生坍缩。但前提是，我们已知人看见的坍缩是用眼睛测量看见的，而嗅觉和听觉是感受不到坍缩。或者说，坍缩只存在肉眼观测的三维世界中，第四维第五维的空间不一定会有坍缩。
例如，听一首音乐的时间平均时长在3至4分钟，但是人的肉眼看不见音乐，只能靠耳朵听。这说明人类看不见的声乐有可能就是四维空间实体存在的东西，只是我们只能用耳朵听却看不见。又例如，在听某些音乐的时候，人会感觉到喜悦或愤怒，这也是声乐的第四维空间对人脑产生了某种量子计算，导致人脑突然产生了跳脱现实之外的意识。所以在于又楚的超能机计划中，声乐也是成了计划的一部分。他把音乐进行情感分类，例如把听了令人感到喜悦的音乐归为一类，把愤怒的音乐分为一类，把平静的音乐分为一类。于又楚认为在宇宙的多维空间中，能调动情绪的音乐可能会有点用处。他想到可以创造一种音乐语言，可以说一种与万物沟通的语言。
于又楚知道凭借自已的知识很有限，虽然他有奎宁帮忙，他还需要别的帮手，他需要一位专家。于是他在网上贴了几则帖子，静静地等待有人回复。果然，等了一天之后，第一个回复者出现了。
“关于你提出的问题，这些理论各自有局限和应用领域，互为补充，谈不上矛不矛盾。”
于又楚觉得这个回复很有意思，既没有否认理论的错误，也没有承认理论的正确性，反倒是认为这些理论的合并各个解释成为答案。于又楚知道这个答案其实不对的，回复者也知道是不对的，于是他回复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是，这些理论之间可以互相为对方的答案，对吗？所以你对时空的理解用一句话总结是什么呢？”
“我们所在的时空就是一个巨大的泡泡圈，除非当我们使用超越光速的速度才能逃离。”
于又楚嘴角笑了一笑，然后就突然变成扑克脸。他认为，如果对方是个专家，就应该用专业的方式说服对方，举例某个名人的理论诠释，或者某个公式。如果对方是个业余但有着对宇宙学的热情，那么他应该用浅显易懂的语言陈述物理原理。可对方没有用这两种方式，而是用了一种更文学化的比喻来描述观点，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对物理原理描述到位。这下于又楚有点搞不清楚了，对面回复者到底是什么人？他决定用对方的方式回复：
“当你观察你周围的时空，你会觉得你在一个巨大的泡泡圈中。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泡泡圈你其实观察不到位置和方向更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并且会在这种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经过泡泡圈的边界而毫无意识？”
对面沉默了。于又楚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叼着烟头，慢慢吐着烟圈。
理论上，奇点是0维的，奇点没有大小，密度无限大，空间区域也无限大。奇点旋转的环线区域是一维的奇环。而一切落入奇点的物体，会看不到外界任何紧随其后的物体。奇点就像一个锥形体的瀑布，所有靠近瀑布的物体都会被漩涡吸到瀑布洞下，奇点也是如此，所有靠近奇点的物体都会被奇环吸到奇点。并且很多天体物理学家认为，恒星最终都会坍缩成奇点，奇点的扭曲空间超越了光速，所以奇点可能是穿越时空的位置。假设到达Nebula的绝对零度不是唯一的穿越时空解，那么到达奇点很有可能就是第二个时空穿越解。只是同样没人知道如何到达奇点，到达奇点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星际穿越》电影给了一个奇点后面是什么样子的可能性，可电影毕竟是电影，众多可能性之一。于又楚的脑子在激荡着，他想如果有一种万能理论，可以被数学证明无懈可击，那这一定就是宇宙中那个唯一正确的答案了。
突然，电脑显示一则新的留言。
“当然，因为我们都在混沌理论中生存。”
于又楚陷入沉思。这引入了另一个苦思冥想的话题，到底什么是意识？在量子力学中，物理学家认为意识是由于人脑神经元的量子活动产生，但是这种量子活动的模拟还没有科学能够解释清楚，而且永远也无法预知人脑的量子活动会发生什么事情。人类如果要超越国别，种族，语言，文化隔阂，就会导致冲突和暴力。虽然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些事情不断重复上演永不停歇，但是没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有物理学家曾经演算，假如有一天全世界能用同一套人工智能，基于计算机贯彻一致的法则，将有可能一夜之间消灭人类所有的隔阂，但代价也是惨烈的，最惨烈结果就是人类将会被AI统治。于又楚研究过AI和意识之间的问题，但是他发现太复杂了所以他没有想要继续研究下去，转而去研究天体物理学。然而现在回复帖子的这个人显然对于意识和量子力学的关系是有深度思考的。于又楚决定把这个人约出来见面聊聊。
“要不要线下见面？”于又楚迅速在键盘上敲打出这几个字。结果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回复。
“好呀？在哪里？”
他们约在咖啡厅见面。
“你好，请问你是于又楚吗？”
于又楚抬头，是一个女孩轻声问他，笑吟吟地正看着于又楚。女孩眼睛又大又圆，显得神采奕奕，皮肤白白的，头发则稍显凌乱地遮挡着女孩的双颊。
“是，我是。你好。”
“你好，我叫萧灿。”
于又楚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急于解决关于时空的物理问题。
“你好，关于我在网上发的那个帖子，我看你回复得很好啊，你有什么高见吗？”
“你说的几个问题，第一个通过绝对零度让时空暂停找到时空缝隙穿越，第二个通过虫洞进行穿越。第一个，假如真的能找到绝对零度的环境，那么人要如何抵御这种超低温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直到穿越？第二个虫洞也是同理，人类要如何确认时光机能经过虫洞不被虫洞的时空引力场扭曲？所以我觉得这两个方式既可以又不可以。也就是我回你的混沌理论，你无法模拟这两个方法的可行性，更无法预知结果。”
“所以你是认为不可能穿越时空吗？”
“不，恰恰相反。时空是可以穿越的，只不过方式有点超过你的想象。”
“比如？” 于又楚紧紧追问，然而女孩却只是微笑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