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荣除夜守岁到了三更,五更刚过,又被青梅,金桔,知书和观棋这几个大丫鬟唤起来,洗漱穿衣妆扮,掐着时辰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喔,”赵思荣打了个哈欠,没睡几个时辰,她是真的困啊。
赵思荣感觉自已眼睛干干的,睁着眼是一股乏力的疲惫,她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昏沉的睡意一阵阵袭来,需要闭上眼睛才能感到一丝舒适。
“县主,喝了这杯醒神茶吧。”知书端着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盏茶,观棋机灵的接过茶盏递给了赵思荣。
赵思荣想到今日恐怕满满当当的,苦笑着接过茶盏喝了下去,不过片刻,果然睡意消退了许多。
给老夫人请过安后,连江郡王府的一众主子一起在老夫人的寿安堂用了早膳。
不多时日,便有跟郡王府往日交好的有一些人家来拜年了……
是以内院和外院皆忙碌起来了。内院老夫人领着尤氏在接待一众亲自上门的女客,外院连江郡王领着两位公子在招待一众男客。
今儿个明惠郡主居然没有带着她的女儿出来拜年,而是反常的领着她那小姑子冯氏上门了。元日带着一个寡妇上了门来拜年,虽然没有这个忌讳,但是老夫人瞧着还是有些不喜,但是也不想当众打了明惠郡主的脸,便对着明惠郡主和冯氏表现得淡淡的,问候过几句便不再理会了。
哪怕明眼人都看看得出来,明惠郡主和冯氏坐了冷板凳。
但是也想不通,那冯氏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言语,所以心里感觉有了几分底气?
居然频频朝着赵思荣看来。
赵思荣被冯氏打量得心下有些不喜,只是也不太好直接发作,便微沉着脸,偏过头去了。
此时众人都坐在屋中喝茶叙话,一个小小没有名头的冯氏还不被人看在眼里,大家热络的交谈着,气氛很是和乐。
“清荣县主,之前邀你来府中做客,怎么没有来呀?”明惠郡主问道。
“临近年关,事务繁杂,不便上门叨扰。”赵思荣喝着茶,淡淡的敷衍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哦?”明惠郡主有了一丝兴味,“府上主持中馈的是谁?”
“自然是我的母亲,连江郡王妃。”听到人这么问,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没有出声的赵思瑶这时忍不住开口了。
她方才看见冯氏这个破落户打量赵思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冯氏要不断地去打量赵思荣,但是赵思瑶还是感到心里窃喜,因为她觉得,被冯氏这样没有身份地位的人那般打量,赵思荣够跌份的。
所以她看到明惠郡主和冯氏二人找赵思荣叙话的时候,她才找个话题结束了跟旁边这位闺秀的交谈,竖起耳朵听她们之间的交谈。
明惠郡主笑笑没有说话,她看着赵思荣,意思是要赵思荣给一个答案。
赵思瑶郁闷了,虽然之前没有回京城的时候,连江郡王府确实交给赵思荣管过,但是从自已的母亲回府第一天,父亲就把府里的掌家权交给自已的母亲了,快有一年了,怎么还会有人,不知晓自已的母亲才是掌家的?
见赵思荣不说话,赵思瑶着急了:“姐姐,明惠郡主问你话呢?”
“今儿个是元日,姐姐还请看在郡主是我们郡王府贵客的份上,给贵客几分薄面吧?”赵思瑶声音不大不小,面上却是恳求。
让人看着好似赵思荣跋扈不堪,无礼的不顾郡王府待客之道,而自已这个妹妹顾全郡王府的大局,且尊重来客,委屈自已去恳求姐姐。
可惜,在后宅讨生活的女子,除了那种没心没肺或者被保护得太好的女子,没有几个是傻子的。
特别是在座的除了明惠郡主二人,其余都是跟郡王府关系不错的女眷,她们很大一部分是冲着老夫人的面子,是长辈跟老夫人交好,受了家里老祖宗的吩咐,特意携女儿儿媳前来贺年,来拜见老夫人。
能跟老夫人这样的人交好的女子,她们看重的小辈能是傻子?
因此,赵思瑶的那点心思在场诸位都看得出来,只是不想掺和,便也没有人多说什么,甚至有人只当没瞧见。
主位上的老夫人扫了一眼,心头一堵,只觉得自已的老脸都被这个不知分寸的东西丢光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拌嘴找事?
郡王府的脸面都没有姐妹两个斗气重要?
虽然赵思荣什么都还没说,但是老夫人因着赵思瑶上不得了台面的话和这小小的手段,老夫人心里还是连带着赵思荣一起怪罪了。
赵思荣笑笑:“妹妹不是已经替我回过话了?”
“姐姐昨儿个守岁守得久了些,今儿个起来人有点乏,因此反应慢了点,承蒙妹妹关心,替姐姐回话,不然我可就失礼了。”
“多谢妹妹呢。”赵思荣起身一礼。
赵思瑶也不得不跟着还了一礼。
刚才的话题便揭了过去。
老夫人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赵思荣好歹拎得清,没有像平日里一样两人争锋相对,当着外人的面给人看了笑话。
姐妹之间的磕磕绊绊很正常,刚才就可以算做是赵思瑶为了照顾贵客的感受,一时心急,也没人了会揪着不放的。
“那清荣县主可是在忙何事啊?”这话,若是亲近的人问不会有什么,但是明惠郡主,素来没什么交情的人,这样问虽然算不上失礼,但是就是让人不那么舒服。
赵思荣心里好笑,不愧是母女,某种程度上,明惠郡主和季欢澜还是挺像的。
季欢澜的蛮横是明着的,而明惠郡主的蛮横是比较隐蔽的,并且明惠郡主会权衡利弊一番后,对自已的利大于弊,她才会把蛮横表现出来,否则便是那副小心翼翼的和蔼。
见赵思荣默不作声,明惠郡主只得又开口:“女儿家家的可不就是图个清闲富贵,有什么繁杂的事情,我叫欢儿来替你分担。”
若是刚才那句话,会让人觉得明惠郡主未免管得有些宽泛了。显然,她后面这么这么问的也一句话,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关心赵思荣。
呸,让季家那个蛮横的小姐来帮自家县主分担,她们家小姐怕是会气得少活几年。这种话她明惠郡主都说得出口?青梅在心里默默唾弃。
“不过是母亲的一些陪嫁的产业,那些田地铺子的产出账册清点罢了。”
“哦?”
明惠郡主是知道的,安国公府的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宠爱,便是叶家二小姐,前任连江郡王妃叶氏。
叶二小姐出嫁的时候,可是十里红妆。连如今的贵妃娘娘,叶家的大小姐,当年在娘家的时候,都没有前叶二小姐前任连江郡王妃,在娘家时受宠。
明惠郡主的眼神闪了闪,看来叶氏留下的嫁妆在赵思荣自已手里啊!
她忍不住看了主位上的老夫人一眼,这老夫人怎么会准许一个未出嫁的女儿拿着自已母亲的嫁妆呢?
哪怕不交给尤氏这个继母,也大可以以还未出嫁为由,亲自把持这叶氏的嫁妆啊?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没有虚抬。
“这么说,你母亲的嫁妆都是你自已在操持?”冯氏感到一股暖流热切的涌入心口,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惊喜。
于是也顾不得规矩礼节,忍不住插了句嘴。
未出阁时,她是庶出,也不得嫡母看重,因此当年她的嫁妆还不及叶氏的十分之一,很是寒酸,嫁到冯家还一度被人瞧不起。
同是那时候出嫁的姑娘,哪个不羡慕叶氏这位安国公府的二小姐。
赵思荣斜了冯氏一眼,不言不语。
见赵思荣不搭理她,冯氏反而更来劲了,竟然直接问道:“县主怎么一个人打理那么多嫁妆,没有交由老夫人代管?”
身边伺候着的青梅都要气笑了。
人家生母的嫁妆,为什么要交给旁人搭理?哦,不是旁人,是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祖母。
好在冯氏还算有脑子的,只提了老夫人,没有说要县主把嫁妆交给郡王妃打理。
适才,观棋站出来说道:“回禀冯夫人,我们家县主自小便被娘娘培养着管事,打理一些嫁妆铺子田地庄子什么的,没有太大难度。”
“何况,之前老夫人和王爷王妃没有回京时,这郡王府在京城的产业也是由我们县主操持的。”
“所以以我们县主的能力,老夫人将县主母亲的嫁妆给县主,是完全放心的,况且,老夫人年事已高,我们县主也不忍心老夫人为了自已的那些小事再操心了。”
一句一句,竟是不留情面。
冯氏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
“怎么说话的,贵客面前岂容你放肆?”青梅喝道,“还不快给贵客赔礼道歉。”
观棋行了个礼,赵思荣便让她下去了。
“我这丫鬟被我惯坏了,不知礼数,冲撞了冯夫人,还请冯夫人看在我面子上不要计较。”
“我回去后定重重的责罚她。”
冯夫人也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看着气氛不对,明惠郡主连忙添了一句:“清荣县主在贵妃娘娘跟前长大,是贵妃娘娘教养出来的。打理些母亲的嫁妆还能把她累着不成?”
“你呀,就是太悲悯,见不到旁人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