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涵与我并肩站在一起,虽然两个人没有开口交流,但我能感受到身边的她也放松了下来。
我忍不住朝旁边看去,叶涵之前剪的短发也已经长了许多,发梢微微披到肩上,不用施以粉饰的面庞,正仔细看着战蓝她们那边捂着嘴发笑,眼睛再一次弯成了我熟悉的月牙儿,仔细想来,貌似好久没有见到叶涵这样笑了。
叶涵愣了愣,转过头来发现了我在偷看她,歪了下头,笑着质问道:“偷看本小姐呢?”
我也对她笑了笑,半开玩笑地回道:“没有,光明正大看的。”
“看我干嘛?”
“看你的笑,好看。”
我一句话成功让叶涵的脸唰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捂住自已的脸感觉有些发烫,我发觉此刻气氛有些微妙,干咳了几声,缓解尴尬道:“呃那个,感觉你最近开心了不少哈?”
叶涵笑了笑,转头望向“过招中”的战蓝她们,感慨道:“呼,对呀。从来没体验过一群朋友在一起的感觉,当然会开心呀,说到这儿,还得谢谢你呢,赵阳!”
说完叶涵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又问道:“可是,你不感觉高中累了许多吗?”
“唉!”叶涵轻叹一声,道,“累是当然会累呀,可是大家在一起,也很开心,不是吗?”
我看向田硕,此刻他已经被张赫放倒在了地上,战蓝在一旁满意的鼓掌,显然是她手把手教的招式,田硕则趴在地上怨声载道,三人的笑声混成一片,也成功感染了我,我好像也能体会到叶涵的开心了,心里的担子也轻了许多,感慨道:“是呀,真的很开心呢。”
“叶涵!赵阳!”
我和叶涵同时回头,是艺辰带着唐婉仪来找我们了,我和叶涵互相点了点头,意识到该干点儿正事了!
我把大家都招呼到唐婉仪面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想好怎么说,更不打算先开这个口。无奈,只好我先开口道:“小唐啊,我们跟你说个情况呀......”
唐婉仪又变成了只受惊的兔子,抬起眼皮观察了四周围着她的大家,无不是一脸严肃的神情,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跟她宣布一样,唐婉仪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出什么大事儿了?”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打算让气氛轻松下来,便转头跟张赫说:“啧,这么严肃干嘛?快,你们不是练功吗,别来掺和了,去去去!”
张赫也是心领神会:“哦哦哦,对!”连忙拉着战蓝和田硕又回到操场上了。
把他们打发走了,只剩下了我、叶涵、艺辰和唐婉仪四人,我才终于又开口道:“别这么紧张,就是一些小事!”
唐婉仪显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仍是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向叶涵和艺辰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们注意唐婉仪的反应,叶涵回了个“快说!”的眼神,我在心里措了措辞,开口道:“呃,小唐啊,我们那天去你家里了......”
.......
我把周末里去九极村的过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唐婉仪,包括我们的一些设想,和小唐妈妈的神秘身份,可能和南城叶家有关系,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而反观唐婉仪,起初先是对我们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而惊讶,渐渐地表情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们在一起沉默了半晌,我以为是唐婉仪太过于震惊而说不出话来,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我表述的问题......”
唐婉仪打断我,微笑着说道:“没有,赵阳,谢谢你。”
我干笑了几声,摸着脑袋道:“害,谢什么呀,都是朋友嘛,哈哈哈......”
唐婉仪仍是很平静的又看向叶涵和艺辰,道:“也谢谢大家,居然为我做了这么多。”
突然被夸的叶涵和艺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没等她俩说话,唐婉仪又道:“这几天给大家添麻烦了,今天......我想回家!”
“什么?!”战蓝不知何时闻讯赶来,站在我们身后惊呼,“小唐啊,你要回家,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叶涵连忙回头瞪了战蓝一眼,战蓝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唐婉仪一样微笑着看着战蓝,对她说:“谢谢,蓝姐,可那里再破也是我的家,我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战蓝连忙摆摆手解释:“不不不!小唐,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婉仪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独自朝教学楼走去,身影显得如此单薄又无助,而我们每个人都没有上前拦住她的勇气,就连一直雷厉风行的战蓝,此刻也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站在原地,直到唐婉仪的身影消失在我们每个人的视线里。
大家愣在原地沉默了足足三分钟,都像做了错的孩子,站在原地等候老师来惩罚一样,见到这一幕,我轻叹一口气,劝道:“唉,先回班吧!”
就这样,唐婉仪的反应完全出乎我们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设想的也都没有发生,这场计划也最终不欢而散。
回到班里,我们发现唐婉仪一如既往的坐在位子上,没有跟旁人交谈,孤零零地收拾着什么。我们没有上前跟她搭话,只是互相试了个眼神,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我则一屁股坐到了唐婉仪旁边,自已的位子上,看着桌面下发下来的家庭作业,想要问些什么,可还是因为心里的内疚让自已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上课铃便打响了,已经是晚自习时间了。班长的职位被班主任分成了周一到周五每天一个,除了叶涵和艺辰,还有三个男生,而今天周一刚好轮到艺辰,她搬着自已的作业走到了讲台上,监督着台下同学们的纪律。
晚自习一共分成三节,分了班之后课程明显变紧了,作业也是每天有小山那么高,同学们也都没心思在课上打闹了,都在埋头做题,所以班长和纪律委员的工作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而艺辰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而已。
写作业的过程很顺利,直到第二节,我成功被一道“变态的数学题”难住了,我抬起头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却看到一旁的唐婉仪正望向窗外发呆,手中的卷子还是空白一片,我指着她的卷子,问道:“你怎么不做呀?”
我这一句话不要紧,却打破了班里安静的氛围,不止唐婉仪,前面的几个同学也好奇的回过头看来,台上的艺辰更是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我发觉自已声音有些大了,双手合十比划了个抱歉的动作,而唐婉仪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又转向一边看起了窗外。
这种姿势唐婉仪保持到了第三节晚自习,或许是因为撑不住了,她把头一沉趴在了桌子上,我以为是她太困了,就没有在意,但过了会儿,桌子下面却传来了阵阵抽泣的声音,期初只是窸窸窣窣,可越过声音越大,已经有不少同学朝我们看来了。我见情况不太妙,从唐婉仪桌子上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在她耳边安慰道:“怎么了?别哭了......”
唐婉仪本来接过纸来擦着眼泪,听到我这么一劝,竟然失控似的趴到我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吓了全班同学一跳,更是吓得我张开了手臂,连忙递给了坐在前面的叶涵一个求助的眼神。
叶涵也是很迅速的跑到我们身边,蹲在地上安慰趴在我身上的唐婉仪,可唐婉仪这时情绪爆发哪还听得进去,自顾自的哭着完全不顾旁人的异样眼神。
眼见场面要失控,几乎全班同学都在朝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了,艺辰作为班长赶紧敲了几下讲台,整顿道:“哎哎哎,大家不要看了,自已做自已的作业。”艺辰温柔的声音哪能遏制住大家看热闹的热情,不仅没有几个听话的,还多了好几个起哄的男生。
这时还得是战蓝站了起来,对他们吼道:“都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小女生哭吗?滚回去别看了!”
战蓝的“威严”和“恐吓”还是很管用的,那几个起哄的男生见蓝姐发话了,都灰溜溜的转过头去了,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战蓝也走了过来,对我和叶涵说:“把小唐带出去吧,她这么哭非得把值班老师引过来不可!”
我和叶涵点点头,把唐婉仪架到了班门口的楼梯间里,坐在楼梯上唐婉仪还是泣不成声,战蓝和叶涵安慰了半天,唐婉仪才转为了抽泣,我则在她身后一直给她拍着背,我真怕她哭着哭着喘不上气来。
半天功夫,唐婉仪才夹着哭腔,呜咽道:“我......我想我爸爸了......我想去看看他......我想回家了。”
唐婉仪可怜的模样让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为止动容,我的心口更是阵阵苦涩,像是吃了尘封十年的老黄连,一股莫名的热血涌道我的脑门,当即向唐婉仪保证:“好,回家,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