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唐婉仪还是随叶涵回了家,据叶涵第二天形容,说唐婉仪一路上都没跟她说几句话,连饭都没吃几口,就早早回屋里睡觉了。
第二天更是趴在桌子上一整天,把班主任刘思君都引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而唐婉仪只是呆呆地看着班主任摇了摇头,再问什么都不说话了,急的她当场就要给唐婉仪家长打电话,还是我拦下来跟班主任刘思君说小唐心情不好,才草草的搪塞了过去。
而我们大家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尤其是叶涵,虽然嘴上没说,但她一整天都时不时地朝后看看唐婉仪,眼神里满是担忧。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后,唐婉仪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了,开始急忙收拾自已的书包,我拦下她,道:“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然后连忙站起来,走到田硕的座位旁,嘱咐道:“我跟小唐回趟家哈,有什么事赶紧跟我通个气儿!”
田硕诧异道:“不是,你还真跟她去呀,那晚自习怎么办?”
“不上了!”
“啥?”田硕皱起眉,接着问,“那老师来查人数怎么办?”
我被这死胖子问的有些恼怒,弹了下他的脑门,笑骂道:“这不才让你帮忙盯着点嘛,老师来了你先拖住,然后给我手机发消息!”
“可是......”田硕还想推脱些什么,可被叶涵和战蓝打断道:“我们也去!田硕,辛苦你了哈。”
田硕一脸苦涩,无奈道:“不是吧,你们这么多人都去啊,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哎呀,阳哥你们就放心走!”坐在前门的张赫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有啥事儿我们盯着,快送小唐走吧!”
我冲张赫点点头,带着三个女生快步出了校门。这次我们没有打车,而是叶涵从家叫了一辆白色奥迪在校门口早早地等着我们,与以往见到的叶家保镖不同,站在车头的是一位年龄与我们相仿的男生,同样也是一身西服,别具一格的戴上了一双白手套,见叶涵来了,恭恭敬敬的朝叶涵鞠了个躬,同时打开了车后门引我们进去。
坐在车上,我明显感觉叶涵比在黄叔的车上随意多了,她笑着跟我们介绍到:“这可是我爷爷的车,他是我爷爷的司机,我特意借过来的。”
我坐在副驾驶,观察了一下司机,对他点了点头,道:“谢谢了,你叫什么呀?”
男生握着方向盘,对我友善的笑笑,道:“害,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跟大小姐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叫我小海就行了!”
我还是客气道:“哪能啊,您都有驾照了肯定比我们大多了,不能这么叫......就叫您海哥吧!”
海哥转头对我笑笑,看了眼后视镜,对叶涵半开玩笑说:“小姐,您这同学还挺有礼貌的嘛!”
叶涵笑骂道:“行了,别贫了,开你的车吧!”
“哈哈哈,好嘞!”
车子在海哥的手里飞也似的往南城跑去,进了南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比我们的车速还快,完全给人一种CBD的紧促感。
很快,我们就又进了九极村,来过一次的原因,这一次在我的引路下,我们轻车熟路地就到了小唐家的院门外。海哥把车稳稳停下,对我们说:“你们去吧,我在车上就行!”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临走时海哥还不放心的嘱咐叶涵道:“小姐,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啊,我不走很远!”
叶涵不知为何,态度很差的对海哥道:“行了,别装作很关心我似的,能有什么危险?”
海哥并没有因为叶涵的不客气生气,只是自已笑了笑,躺在驾驶位上闭上了眼开始养神。
我们四人走下车,站在院门外,我还想问问叶涵为何态度这么差,可看见唐婉仪又觉得此时不是时候,便闭上了嘴。
唐婉仪仔细看着自已的家,瞬间红起了眼眶,思念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她没有着急进门,而是抚摸着斑驳的门框,迈着沉重的脚步朝院里走去,一进门,便看到唐婉仪的姑姑唐宏梅在天井里做着活儿,唐宏梅正拿着一面筛子,筛子里是树上结的槐花,蹲在地上摇晃着,脊椎呈现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弧度。偌大的院子只有她单薄的一个人,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百无聊赖的日子。
“姑姑!”唐婉仪站在门口,眼眶早已结出了泪珠,带着哭腔对院子里的女人喊道。
唐宏梅听闻,身子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又揉了揉自已的眼睛,不敢相信般惊呼:“婉仪!”唐宏梅激动地都顾不上手里的槐花,把手里的筛子扔到地上,白色的槐花撒了一院子,三步做两步跑到唐婉仪面前把她拥进了怀里。
而唐婉仪也伸出手把姑姑紧紧抱着,两个人用力量抒发着这些日子的想念。
半晌过后,唐宏梅才放开唐婉仪,用沾满灰尘的手捧住了唐婉仪的脸,在面前仔细的观察着,像是确认自已侄女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唐宏梅看了半天,眼泪也夺眶而出,有些语无伦次的带着浓厚的口音,道:“妮子,你......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看姑姑了,哎呀这......是你同学带你们来的吧?”
唐婉仪笑着点点头,对姑姑说:“对呀,我想姑姑了!”
唐宏梅愣了愣,捂着鼻子看着小唐,眼泪更如瀑布般落下,哽咽道:“姑姑也想你了......唉!”
唐婉仪很懂事的笑了笑,把自已的泪擦干,又用袖子帮唐宏梅擦了擦,劝道:“别哭了姑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唐宏梅重重地冲她点了点头,把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破涕为笑看着我们道:“行,行,姑姑不哭了,婉仪你和同学们留下来,姑姑给你们做槐花饼好不好?”
“嗯嗯!”唐婉仪笑着点点头答应道。
我、战蓝和叶涵站在唐婉仪后面,看着这一幕,深深地被亲人的重逢所打动,于是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唐宏梅转过头四下望了望,终于发现了被自已扔在地上的槐花,一边走过去弯下腰,把槐花重新拾到筛里,一边喃喃自语:“哎呀,看着事儿弄的,怎么弄一地呢。”
我们和唐婉仪也走上前去,帮唐宏梅拾起了那些槐花。唐宏梅夹着筛子,道:“你们在院子里等等,姑姑很快就做好!”随即她走进了屋子里,碗筷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过了会儿一股奇异的饭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我们四人坐在院子的马扎上,唐婉仪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厨房,透过纸玻璃隐约能看到唐宏梅在里面做饭的身影,身影依旧单薄,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平时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独自过下去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战蓝轻轻拍了下唐婉仪的肩膀,给予力量似的安慰道:“别担心了,我们会把你妈妈找回来的。”
唐婉仪摇了摇头,显然没报什么希望,道:“唉,都那么多年了,我早已经不奢求她能回来了。”
唐婉仪的话让我们都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可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劝唐婉仪,只能坐在马扎上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