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晕出一点黑墨,他抬头,“实验研究?是我想的那样?”
“对。”
看老板一脸沉重的样子,肯定有这意思,“那派人去把时小姐接回来?还是暗中通知一声?”
他靠向椅背,双手一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一天踩脸无果,把他的脸破了相,第二天出了事,他就眼巴巴地凑上去当好人,然后被发好人卡?
他是好人吗?
“啊?可是老板你不是……?”
他冷眼制止对方的话,“她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已胡乱相信别人而承担后果。”
好狠的心肠。
对方哪怕换个身份时小姐都不至于那么容易上当,要知道人家长得斯文,还穿着个白大褂,自称眼中只有无性别之分,无贵贱之分,无喜恶之分的三无病人。
把众生看为平等,拒绝收礼,堪称人间大菩萨。
“行了,别杵着了,你要是真关心她就自已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别假公济私,在CS的地盘谈论私事。”他看看腕表,拨通前台线路。
“今天请公司上下除特助以外的人吃饭,楼下餐厅,应有应有,想吃什么自已选,一个小时,晚上继续,依旧一个小时。”
“季总,您不来吗?”
“不了,我今晚加班,需要午休,你们结束后早点回家,晚上少喝点别影响第二天工作。”
“好的,谢谢老板!老板辛苦!”
挂断电话后,他抬头看向多次欲言又止,被排除在外仍旧堵不上嘴的人。
“我我我,我什么时候关心……时时小姐了……不是老板你?”
这种话不是第一次,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觉得?
算了,他把玩钢笔,钢笔在指间旋转自如,“CS收结巴更看重能力,你如果是,需要重新参与面试争夺,测试实力,或者重新调配岗位,二选一。”
“不是老板,不带你这样的啊,那我走行了吧。”
办公室清静不过两分钟,电话响起,是前台线路。
“说。”
“老板,真的要排除特助?”
“……你当我开玩笑?”他沉默了一瞬,简直是气笑了。
反问完就挂断了电话,节省时间,让对方自已消化。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懂。
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开玩笑,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之后一则新闻冲上热搜。
配图被炸毁的实验室,以及抱着昏倒过去的时光二小姐,从火光里跑出来的国外富商之子。
原是危险图片,却因俊男靓女,二人并未伤亡,再加拍摄者技术好拍出一种美感,画面清晰,冲击力太大,这条下方段评99+。
更因他们的身份,女孩穿着病服男孩穿着西装,救赎感满满,一时间评论区全是嗑CP的。
指腹抚摸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张照片,来回滑动没看文字,单靠这一张照片就能明白。
被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男人拯救,说是让她再生的人也不为过,她肯定更爱了。
他退出并将手机格式化。
完美地错过了两人的单独采访,错过了很多……再后来,再见,二小姐已经像变了个人。
执念过深以至于时常魔怔,她就像个刺猬对所有人露出尖刺,保护自已伤害别人,只对一人露出柔软肚皮却落得个被扎刀子的下场。
更多年后,远在国外豪宅。
如今的CS能比得上两个时光有余,不是CS翻倍增长,而是时光三倍下降。
成也二小姐,败也二小姐。
吸金体质,指哪儿赚哪儿,时光发家正是因此。
三十多年前学校门口的小早餐店,夫妻携手把店开,日看学生求娃来,求子不得收养女,又把亲生女儿生,从此走上创业路,婴儿小手多点点,分店连锁预备备,品牌更上一层楼。
三十多年后,人走楼空,大厦将倾。
他长过下巴的长发被风吹起,盖到脸上很痒就像别人的手指在乱挠,然半张脸的伤疤狰狞骇人,别说碰,就连看都不忍直视太久。
摇椅轻晃动,有脚步声越发靠近。
下一秒双手就被铐住,他睁开一双经历风雨,老练沉稳锐利如鹰的双目,眼底无任何睡过的痕迹。
一张证件放在眼前。
“有证据证明你参与犯法案件,今死者已逝或有部分罪名为蒙冤增刑,所以我们依法跨境逮捕你。”
“哦。”他推开证件,歪头看向另一位疑似为无关紧要的人员。
“她也有资格逮捕我?”
“不要多话,你只需往前走,坐进外面等你多时的车就行了。”
“这样啊,那麻烦警官了。”他大摇大摆地跟上去,路过那位所谓家属时,目光玩味而阴冷。
“请阐述你和死者的关系,以及她作案的时间点前后你都在哪里在干什么,为什么当时不在现场,反而在十五分钟后突然出现在案发时的后花园?”
“说这些有意思吗?人都死了。”他就纳闷了,他父母被时光逼死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替他们申冤呢。
当然就算有,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实际意义上的还击。
而现在,有人为死者申冤,却是利用死者拿着虚如缥缈的证据,当制止商业死敌的工具。
“好好作答,不要左顾而言他。”
他开始绞尽脑汁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算了,长话短说。
“也就一个女人经历过爆炸火场,在很多年后成为纵火犯,让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火场为了救她,一个临危不惧,全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六十,一个临阵脱逃,救人不成还毁了容的事。”
两位警官面面相觑。
“请短话长说,说细节。”
他捏捏眉心,回忆起来就大脑刺痛,没画面,先前就这样所以感受不到别人在火中的绝望,现在却隐约想起来了点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要判就判吧,我出现在后花园里是因为把脸往喷泉水里摁,消火降温,再放大就是为了救人,再再放大就是上一场火灾我没去救她,所以这次我第一时间去了。”
“请你老实配合,稍安勿躁,可以按照有用时间线讲述,我们有耐心听你讲完,起码为了自已,多说有益。”
“我不想回忆。”他低下头,双臂捶向桌面,让自已保持清醒。
周围的话变成话筒落地的啸叫声。
桌面倒映出熊熊大火,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这样一直挣扎下去伤口都裂开了,又皱着眉头像是快要苏醒,但几次查看下来都是在骗人,看样子没个两周醒不来,不过这样刚好利于我们做实验。”
“快死的人却活了下来……呵,真是两个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