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鸟散,世界终于恢复安宁。
二小姐丢下叉子,抬眼望去,瞳孔倒映出如末世废土荒原的残骸碎影,慢慢地挪动步伐,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她披上水蓝色披肩,走到敞开的别墅大门前,果断踏出一步又犹豫着退了回来。
垂眸看向自已赤裸,沾上蛋糕的脚趾,脚背有一道划痕,随着用力走动才流出一抹红色,她微微歪头似是在思考。
良久,迎着漫天星辰。
拿起手机输入拨打一个没添加进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对方接听不算快,是迟钝后才做出的决定,接听后也只传来呼吸声,但没挂断,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15秒。
“狗狗,我想你了。”她语气恹恹。
对方很安静,呼吸绵长。
30秒。
二小姐气恼,“我家没人,你来陪我,地址发你,给你半小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管你在干什么,不来你就等着瞧吧!”
吼完抬起纤纤玉指,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搬了个全场唯一干净无损坏,家里老头儿才会用,平时很嫌弃不想坐,现在不得不坐的小马扎。
她就坐在门口这块干净的地方等。
不来他就死定了。
当然来了也好不了。
但是二小姐看来,能叫他来她家,这已经是恩赐,别人想来都没这机会。
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谁知道她一高兴,会不会对待他好一丢丢呢?
她无精打采地拢拢披肩,秀气地打了个小喷嚏,抬手摸摸鼻子,不知谁在屏幕后骂她呢,要是让她逮住,非把他玩得半死不活不可!
“谁知道呢。”轻哼一声,双手拍拍脸颊,抬眼随意看向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最近又大又圆,还很亮。
这么大的月亮在左斜上方。
这么大的他,在她正对面站立,不知望向这边多久,连喘气都喘匀了,风尘仆仆,挽起的沾有水泥灰的裤腿,以及老式西服,都显得没那么碍眼了。
二小姐看一眼手机,刚好半小时。
她头一回将他看顺眼,只是感觉很奇怪,抬手揉了揉眼角,真是怪。
明明他们中间没有线。
就像是有,像是无论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还是对方穿什么做什么,哪怕穿得破破烂烂,她都比不过他。
死气沉沉和朝气蓬勃。
这是什么感觉,她很不爽。
站起身,赤着脚奔跑,抓住他的老旧深红色领带,根本不好奇对方来之前做了什么,只想要自已快乐。
她单手叉腰,踮起脚尖,神情骄气,“狗狗,非要我请你,你才能进来吗?”
话落,二小姐抓着领带往前走。
领带收紧,他只能在后紧紧跟随,以快要贴至她背后的距离,向前倾斜着身子这种姿势。
按她的作风,只能说习惯了,如若不是这般才不习惯。
只是……他眼中的她本就腿短,现在步伐更慢了些。
他眼神下移,进入眼帘的是,一双嫩白小脚,约莫三十七码,随着她的步伐,能看到沾满石子灰尘的脚底,有些甚至深嵌入嫩肉里。
脚背似乎还有伤口,对娇气二小姐来说,看着就很疼,一定会疼痛难忍。
“唉……”无声叹息。
“不疼吗?我,抱你?”
他谨慎观察,说得也小心翼翼。
殊不知她在走神,并不是不疼,心想着只有靠近他,她才是向阳而生的。
可是,为何呢?
总不能她真是吸人精气的妖精吧,可被吸精气的人,还有力气干体力活吗?
二小姐想着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一句请示,是了,她说过,做什么都要提前说,她允许了他才可以做。
“不可以,你的手不能碰到我。”她不允许,然这话说得磕磕绊绊,双脚也时而交换着离地,地面就跟烫脚似的。
她不允许,他就真的不做了吗?
要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
女生卫生间大门紧闭。
路人看着提示里面正在施工的立牌,是一头雾水,刚才来过,现在这是?难道刚才进错了,走进了男卫生间?
刚转身离去,里面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看来还真是在施工啊。
然并不能听声而论。
真正发生的是五六个保镖包围一个保洁阿姨,旁边站着面色复杂,纯洁无瑕的女人,以及面庞瘦而锋利,下颚骨凸显,捏紧双拳隐忍怒意的混血男人。
就在十分钟前,眼看邱轻衣走进卫生间,保洁阿姨万分激动,拉高口罩,警惕地环视四周,从保洁车里提出水桶和拖把,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进去后保洁阿姨发现里面没人,反而人从身后出现,把阿姨吓了一跳。
原来邱轻衣一直藏在门后,后来还站在她身后,眼睁睁看着她逐个打开隔间门,捏着鼻子往里瞅瞅。
别说保洁阿姨,谁能想到外面还会有男人候着,谁又能想到不止听觉具有欺骗性,视觉也有。
时嫣,也是保洁阿姨,此时坐在地上,尾椎骨生疼,干脆摘下口罩破罐子破摔,“你们一群黑壮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还将我推倒在地,你们还要点脸吗?”
“你说谁不要脸?”迟野卷着袖子想要锤爆地上赖着不起的小无赖,“半月没见,你倒打一耙的能力更强了,你真,你真了不起!”
差点口出脏话,胳膊上多了一只女人安抚意味极强的手,他瞬间收起怒音,眼神往右飘,嘴都不利索了也要继续把话说完,好维持自已的气势。
活像个恋爱脑,还是怕老婆的那种。
邱轻衣表情哀痛,“为什么?你从国内跑到国外又连追两个国家,现在又如此大费周折,走秀,抽奖,奶茶,服装,杂志,保洁制服,就为了把我关在隔间里泼上那么一桶水?”
她手指着那一桶泡过脏拖把,含有酱油,醋,生抽,蚝油,葱花,火锅底料,等等冒着油光的黑水。
迟野冷哼一声,“恶毒!狡诈!心机!不要脸!今天你不把它喝光,就是自食恶果的下场。”
时嫣感觉很凌乱,眼泪花都飙了出来,“是,你们说的都是我,是我一个人干的,但我不只是想泼水。”
她看向邱轻衣,咬牙切齿,“因为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她看向迟野,眼底很受伤,“我是喜欢你,很喜欢,但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你的这些词用到你身边的人身上才合适。”
一男一女,同游两国,现在搭手臂,眉来眼去,说没点关系,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