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术马上要觉得自已的精神要出问题时，两个人因为表现良好被从静心阁放了出来。
在封闭不见光的暗室待了太久，初见光亮的陈术眼睛被刺得干涩而疼痛。
色彩斑斓的世界在他眼前晃动，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不到一周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第一天出现就再也没出现过的刺猬头教官再次到来，他的腰间依旧挂着那根通体黑亮的皮鞭。
“我这几天忙抽空看了眼监控，你俩还算识相的。出来后也别想着放松，在琼华，每个人都要时时刻刻把心提在嗓子眼里！我不管你有什么毛病，到了我的手里，老子都给你们治得服服帖帖！”
陈术一下就明白了，刺猬头就是带自已的教官。
原本以为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会都分到大专预制班。
没想到光是大专预制班就有三个小班，陈术分到了大专一班，赵怀周分到了大专三班。
想都不用想，这样的结果一定是学校有意而为之。
他们俩是一起进来的，而且在不知情的教官眼中，两个人就是一对“苦情鸳鸯”。
被拆开才是正常操作，真凑一起反而不正常。
从静心阁出来时，刺猬头教官徐汉民大发慈悲让两个人去学校的洗澡堂冲洗干净，带着学校发的生活用品回宿舍整理好再归队。
三班的教官在忙没有过来，反正学校的规则都是明摆着的，徐汉民把学生手册甩在二人怀中的洗脸盆里。
“你叫什么来着？”
“赵怀周。”
徐汉民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班的，但我还是要好心警告你，好好读一读学生手册，你班的教官可没我这样仁慈，到时候你被打死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仁慈？
这两个字从徐汉民的嘴里说出来既可笑又离谱。
陈术的眼神落在深蓝色的封皮上，学生手册四个大字用金色的字体醒目地列在封面的正中央，下方是学校的校徽，校徽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银色花纹，打眼望去还挺雅致。
不知道琼华书院的校长是谁，陈术只觉得此人绝对是一个相当会做表面功夫，戴着儒雅面具的狠辣小人。
陈术和赵怀周捧着装着香皂牙具毛巾的洗脸盆一前一后地刚想飞奔到澡堂，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两个教官，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脖子上都被套上了质地冰凉的项圈。
两个人在对方的脖颈上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项圈通体闪耀着银色的金属光泽，正面镶嵌着一块小巧而精致的显示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10分的蓝色字样。
赵怀周嗷了一声，“杀人了！”
“就TM你话多！”教官一巴掌扇了过去，赵怀周的金丝边眼镜被打得摔在了地上。
他咬了咬牙，忍住怒气狼狈地蹲下身捡起了眼镜。
从进来的第一天陈术就后悔了，他后悔将唯一的好朋友牵扯进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妹妹，等出去后他要好好补偿赵怀周。
说补偿也完全不够，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完。
陈术摸了摸散发着冷硬质感的项圈，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来这是接受改造的，不是送命的，你们至少要告诉我们这个是什么东西吧？”
其中一个教官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别TM废话，回去自已看学生手册。”
回去的路上陈术就赶紧翻开了学生手册，里面只是写着不许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并没有项圈的说明。
他现在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这个地方，教官说的话完全就是放屁。
他和赵怀周就算已经从静心阁出来了，他们在校园里也不能直接正常交流，毕竟两个人进来的原因特殊，如果被教官发现后直接就是一个大耳光招呼着。
澡堂简陋得让人有些心酸，不到二十平方的地方竟然安装了将近二十个花洒。
此时所有学生都在训练，澡堂只有陈术和赵怀周两个人也没觉得宽敞到哪去。
这要是人多的情况下，相邻的两个人屁股贴着屁股都能蹭掉一层泥皴。
昏暗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勉强照亮这一方狭小的空间，老旧的花洒孤零零地挂在墙上，水从里面断断续续地流出，令人发指的是还没有热水。
二人一身霉臭味，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着冰凉刺骨的水简单冲洗了一番。
在进来的时候教官提醒着洗澡时间只有十分钟，过了时间不管洗没洗完都要出来。
澡堂内没有监控，原本守在门口的教官不知去哪里了，消失了至少两分钟。
赵怀周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见教官不见了立刻转过身对着陈术低声询问道：“下一步怎么说？”
两个人脖子上的项圈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洗澡还能正常戴着不漏电。
陈术觉得书院收那么高的学费，是不是就是为了研究这些高科技的玩意。
但这玩意有个屁用啊？
陈术扯了几下脖子上的项圈根本拽不下来，他认命般地仰着头咕噜咕嘟地含着一口水在口腔中来回涌动。
反复几次后，他吐掉口中的水，随意地摸了一把脸，沉沉道：“等我主动联系你。”
刚从静心阁出来，他不会贸然行动的，这几天他要尽快地摸清琼华书院的整个地形和书院的所有规则。
他不想拉着赵怀周一起做莽夫，在琼华书院，他不仅要带着妹妹离开，还要护好兄弟周全。
“对了。”陈术突然想到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在静心阁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女生的哭声？”
“啥玩意？”
“每天半夜，我都会听到有人在哭，是个女的，听起来年纪应该不大。”
赵怀周抬起手用力地蹭了一把眼睛，“你见鬼了吧？我可什么也没听到。”
听到赵怀周的回答，陈术心里一沉。
完蛋了，他精神真的出问题了。
“你知道为什么咱俩刚进来，书院就要把我们关进静心阁进行囚禁吗？”
陈术扬了扬眉毛，赵怀周囚禁这个词用得好。
书院的这个行为就是囚禁，惨无人道，甚至还违法。
“精神控制，懂吗？”赵怀周突然正经起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
“如果你出现幻听幻视也不要怕，只能说你中招了，不过我会慢慢把你治好，别怕。”
陈术来了兴趣，“什么精神控制？”
“刚进来书院就把我们囚禁在密闭的暗室，吃得不如猪，过得不如狗，这样就会产生对比效应。”
对比效应是指当人们先后经历两种不同的刺激时，会对后一种刺激产生与单独感受它时不同的评价。
在这种情况下，先处于极其恶劣的环境，那么之后稍微不那么恶劣的环境与之对比，就会显得相对较好，从而让人感到幸运和开心。
陈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心情甚至有些愉悦。”
“那你可真是傻透了。”
赵怀周虽然嘴里嘲讽着陈术，但他其实也挺高兴的。
尤其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拉屎了，他真的很幸福。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术和赵怀周瞬间警觉起来，眼神交汇，无需多言，他们立刻闭嘴。
洗澡的时间马上要到了，陈术珍惜着最后的每一秒钟，把香皂胡乱地往头发上蹭，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眼前一片朦胧。
突然，在这模糊的视野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的身影在没有门的澡堂门口一闪而过。
那身影极其模糊，仿佛只是一个幻影。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排，眼睛瞬间睁大，试图看清那个身影。
男澡堂怎么会出现女生？
他关掉水龙头用力地蹭掉挂在睫毛上的水滴，门口并没有什么女生的身影，只有刚刚返回的教官，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框上玩手机。
刚刚出现的身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但那惊鸿一瞥却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和疑惑。
完了，陈术暗叹大事不妙。
又幻听又幻视，这不是疯了吗？
他没犹豫，对着自已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陈术，你要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