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随口答应了,她以为女人是在和自已吹牛,为的只是让她收留自已。
没想到女人为她正骨完,那纠缠许久的疼痛竟然如潮水般退去。
女人说治疗一次没用,这几天她每天都会为老妇人正骨,但需要配合一些药物。
第二天,女人在纸上画了好几种草药的样子,白天就让老妇人去山上找药材,她留在家里将药材磨成粉,做一些老妇人完全看不懂的操作。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到了第六天晚上,女人将十贴膏药送给了老妇人,告诉她以后腰再疼就可以直接贴在腰上,贴一次能管两个月。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哆嗦着手接了过来,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知道这个神秘的漂亮女人是谁了。
傍晚时她从山上采药回来后,路过菜市场时正好听到了邻居们在聊天。
他们说镇长儿子的新媳妇跑了,刚子急得不行,再找不到就要挨家挨户搜了。
如果发现谁收留了孟荷却不报备,他就要将那户人家赶出村子。
老妇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家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镇长儿子的新媳妇孟荷。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本想偷偷去镇长家告密,但是想到孟荷满身被打的伤,又心软了。
孟荷看出来老妇人心里有事,便直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妇人纠结再三,还是和孟荷说了实话。
“小姑娘,我不能再收留你了,再让你留下,我就会被镇长他们父子俩赶出镇子。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离开镇子,我不知道自已能去哪......”
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摇曳,映照在孟荷绝美的脸庞上。
她低垂着眼眸,片刻后,孟荷声音带着一丝哀求道:“就一晚,今天再收留我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老妇人眉头紧皱,满脸为难。
她张了张嘴,缓缓说道:“他们......今晚就会来抓人了,我这小破屋子就这么大,你想藏都没地方藏啊......”
孟荷再次陷入沉默,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恐惧与无助。
老妇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继续问道:“你身上的伤都是刚子打的吧?”
孟荷点点头,没多说一个字。
“那你......如果被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孟荷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会被打死。”
听到孟荷这样说,老妇人一咬牙,决定让孟荷继续留在家里。
那晚,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暴雨如注,狠狠砸向大地。
老妇人关好门窗后,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那破旧的炕席都被她蹭出了声响。
炕头的孟荷倒是安静,盖着被子身姿板正,呼吸均匀而平稳,仿佛外界的狂风暴雨与她无关。
老妇人很想问她,明天走了之后要去哪里。
但是她问不出口,她害怕自已问了,孟荷会提出可不可以继续留下来。
自已的老伴儿子都去世了,如果孟荷不是镇长儿子的媳妇,她真的愿意将孟荷留下当女儿养着。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凌晨,“砰!砰!砰!”巨大的砸门声从大门外传来,在这狂风暴雨之夜犹如惊雷。
老妇人猛地从炕上坐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瞪大双眼,嘴唇颤抖:“不好!他们来了!”
孟荷也跟着坐了起来,老妇人赶紧把她拉到厨房里,指着水缸让她躲进去。
“我提前把水都舀出来了,你赶紧躲进去,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说话。”
孟荷感激地点点头,动作利索地跳了进去。
老妇人将水缸盖子扣好后,才披着雨衣来到院子里开门。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狂风裹挟着雨丝灌了进来。
刚子黝黑铁青的脸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狰狞,身后跟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
“孟荷是不是在你这里?”
老妇人吞了下口水,嘴唇哆嗦着,忙不迭地矢口否认:“没......没有。”
镇长不知何时出现在刚子旁边,他突然笑了,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确定没有?”
老妇人像筛糠一样抖着,疯狂地摇头,声音都变了调:“真......真的没有。我......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镇长冷笑一声,“你要现在说还有机会,你要不说的话,明天我就把你赶出镇子,你就像条流浪狗一样四处讨饭吧!”
老妇人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恐惧让她大气都不敢喘,原本做好的心理防线在镇长父子的逼视下,如沙堡般崩塌。
老伴和儿子的坟都在镇子里的后山上,那是她最后的牵挂。
她不能离开,不能像镇长威胁的那样被赶走,成为孤苦无依的流浪之人。
镇长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冰冷的声音却比这雨水更寒。
“你不用否认,街坊邻居可都瞧见了。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白天不见人,可家里却一直有动静。那开门声、走步声,还有剁东西、磨东西的怪声,你一个孤寡老太婆,家里怎么会有人?”
老妇人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她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们……你们要把她怎么样?”
刚子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哼,你管得还挺多。”
老妇人纠结地揪着衣角,内心在痛苦地挣扎,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带着镇长他们来到厨房,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水缸。
镇长微微一抬眼,向身旁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递去一个狠厉的眼神。
二人得令,如恶狼扑食般大步向前,粗暴地掀开了水缸盖子,“哐当”一声,盖子落地。
果不其然,水缸里的孟荷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瑟瑟发抖地蜷缩着,眼中满是惊恐。
刚子见状,猛地扑了过去,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真有深情:“小荷,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老妇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要不是她亲眼看到了孟荷身上那些遍体鳞伤的伤痕,她真的会信刚子是一个痴情的好儿郎。
后来,孟荷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连一个雨衣都没来得及给她披上。
每到下雨天腰开始疼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孟荷留下的膏药,那膏药贴上一贴,疼痛马上就缓解了。
可这缓解疼痛的膏药却如针一般扎在她的心,越是感受到膏药的好用,她心中的愧疚、痛苦、悲哀、心疼就越发浓烈。
这些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最终在孟荷离开的第十天,她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场。
后来再听到孟荷的消息,就是她和一个野男人私奔了。
老妇人很想替她开心,希望她真的能逃出这个地狱。
但是她知道,孟荷不可能离开这个镇子。
陈术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她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镇子?”
老妇人无奈地摇摇头:“她说,自已被镇长他们父子俩强行入籍了。”
“强行?!”
“嗯。”老妇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她嫁给刚子的前一天,镇长他们父子俩不顾孟荷的反对,给她强行入籍,入籍后就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陈术心里一沉,“也就是说......孟荷根本逃不出去?”
“对。”老妇人缓缓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抹了一把泪流满面的脸,“两年了,你们说,她能躲哪去呢?”
丁黎挠了挠头,没心没肺地说道:“两年了都没露面,可能人早就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