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有,什么叫这几天?他们俩难道要在这里关上好几天?
赵怀周控制不住自已的崩溃情绪,哀嚎声在阴暗潮湿的房间内回荡着。
中年女人没有多看他一眼,拎起装着两个人换下衣物的篮子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找打是吧?”门口看门的教官没起身,猛地踹了一脚铁门,砰的一声巨响,空气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陈术无奈地抿着嘴,“别嚎了。”
教官瞪了陈术一眼,“你俩别说话!”
没活路了,这还咋活了?
房间里的尿桶太原始了,原始到超乎了二人的想象。
本就狭窄不通气的房间让陈术几乎要失去嗅觉,完全幽闭黑暗的环境让人无法分清白天还是黑夜。
陈术只能通过看门教官送餐的次数来判断大概的时间。
两个人还不能交流,只要脑袋凑一起要说话,静心阁的铁门就会被踹开,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火辣辣的小皮鞭。
当看门的教官送来第七餐的时候,陈术才勉强撑起身子摸着冰凉的馒头递到嘴边小口咀嚼着。
听到陈术进食的动静,赵怀周躺在发霉的旧军被上翻了个身依旧一口不动。
当着好兄弟的面撒尿倒是无所谓,两个人打小就站一起掏出来比谁呲得远。
但是一起拉屎这种事赵怀周是真的接受不了,不吃饭肚子里就没东西,也就拉不出来了。
而且他宁可饿死也不想吃比猪食还不如的饭,教官每天会送三次饭,送的时间倒是准时,生怕他们饿死,但是完全没想过他们会被毒死。
每餐饭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有时是一些浑浊不堪的糊状物,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残渣。
陈术几次都怀疑是不是从食堂的厨余垃圾桶里随手舀了两碗给他俩送过来的。
好点的时候就是冷馒头和一点点毫无滋味的白菜帮子。
碰上馒头和白菜陈术会勉强吃一些,虽然难以下咽,但至少比厨余垃圾强。
计划刚开始,他必须要保持充足的体力,不能生病,不能懈怠,更不能被打败。
陈术吃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细微的咀嚼声还是传到了赵怀周的耳朵里。
他现在又饿又难受,虽然已经两天半没吃任何食物了,但来书院的前一晚他和陈术吃了麻辣牛蛙火锅。
陈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时日也没排便,可是今天赵怀周真的是有些憋不住了......
好友在黑暗中幽幽地啃着馒头,赵怀周此时的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肚子里疯狂搅动,强烈的便意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他死死地咬着牙,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都说爱和咳嗽是藏不住的,哪怕是很轻的咳嗽,哪怕是很小的爱。
此时赵怀周想在这句话后面再加一条,憋了三天的屎也是藏不住的,哪怕是很少的一坨。
陈术默默地咀嚼着馒头和白菜帮子,赵怀周肚子疼到浑身都在颤抖。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想要给陈术警示让他停止一切进食的动作。
但陈术哪懂他的暗语,最后的最后,赵怀周虽然已经奋力地夹紧了括约肌,但还是没绷住嘣了个大响屁。
专注吃饭的陈术吓了一跳,因为声音太大太炸裂了,在一片漆黑中,他恍恍惚惚产生了雷电闪过一片白色的幻觉。
他下意识地哦呦了一声,赵怀周再也控制不了自已的绝望放声大哭起来。
静心阁的铁门被砰的一声踹开,看门教官手里握着皮鞭厉声呵斥道:“有没有脸?!都几天了,怎么还是一次次违规要说话!!!”
陈术放下馒头,冷声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们说话了?”
教官挥起皮鞭就要甩下来,“还TM敢嘴硬?隔着门我都听到声音了!”
“不是的!”赵怀周崩溃大哭道:“是我!是我在放屁!”
本来就憋得难受到死,再加上大哭,赵怀周的括约肌真的很难再受控制,又应景地嘣了个巨长巨响还带着颤音的屁。
很连续,很有节奏,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本来有些愤怒的教官瞬间呆愣在原地,他缓缓放下举高的皮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怀周一边大哭一边放屁,教官回过神来一脚把门踹上,隔着铁门大喊道:“赶紧TMD解决完!晚上我叫人来倒尿桶!”
听到积累了两天半的尿桶终于要被清理干净,赵怀周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了,裤子还没离开屁股就跑到角落叮叮咣咣投下一个个深水炸弹。
有了这出戏,陈术也完全没有食欲再吃馒头了。
在静心阁关着的日子里,两个人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拉不好。
有时昏昏欲睡时伸手一摸,还能摸到有着油亮外壳的生物。
刚开始两个人还有些恶寒,渐渐地也开始习惯了。
小强在这片恶劣的环境中顽强地生存着,这里没有一丝生机与希望,只有无尽的破败和绝望。
他们和小强没有任何区别,准确的说,琼华学院的所有学生,都和小强没区别。
从他们进来开始到现在,教官已经给他们送了十六次饭,两个人已经被关在静心阁五天半了,陈术不知道学校到底要做什么,这样搞他们的目的何在。
但被关的时间越长,两个人寻找陈熙的心就越坚定。
来这里快一周了,此时的陈术很肯定,在这个鬼地方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妹妹应该就是在学校里的某处躲起来了。
每天,操场上的军训声音都会透过静心阁的墙壁隐隐传来。
学生的口号声,脚步声,哭喊声,教官的打骂声、甩鞭子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两个人的耳膜,却又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在陈术的心里回荡,让本就压抑的心脏愈发沉重。
最后他听烦了,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阻挡这些声音的侵入。
但它们却无孔不入,不断地提醒着他,熙熙就是这样过来的,熙熙就是这样受折磨的。
陈术决定,等他找到妹妹并带她离开的时候,他要一把火将这个鬼地方点了。
除了这些声音以外,他还时常会听到一些“非人”的声音,这些声音常常会出现在午夜。
刚开始的时候,他听得还不是那么清楚。
在静心阁关的时间越长,他听得就愈发清晰。
每到大概凌晨之时,女生凌厉的哭泣声就会悄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哭声时而尖锐凄厉,时而悲怆低迷,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的哀怨之声,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哭泣声时远时近,捉摸不定。
有时就像在陈术的耳边,有时又像是在操场的风中飘荡。
由于不能和赵怀周说话,不然陈术真的想问问对方有没有听到。
比起什么鬼神论,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已被关太久出现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