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术没有跟上来,王倩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他。
“你不坐电梯吗?”
陈术用余光瞄向金属塑像,看到骑在对方身上的女鬼也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在一片模糊的反光中,陈术看到女鬼就像之前在电梯里那样,把嘴一直咧到耳根,对着自已阴恻恻地笑。
陈术只犹豫了两秒便选择了沉默,他和王倩完全不熟,没必要冒着风险提醒她连累到自已。
况且就算他提醒了,也没有实质的解决办法,提醒了只是给对方徒增恐惧。
他不像赵怀周,他本就不是一个热衷于见义勇为的好人。
陈术没有跟着王倩继续向前走,他指了指消防通道的大铁门,“我走楼梯。”
王倩耸了耸肩一副随你的模样,没有多余的寒暄,便独自一人朝着电梯口走去。
这次,王倩驻足在公告栏上看了一会儿,选择听话地遵守规则,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走进了电梯间。
陈术又重新回到电梯间,从一楼到五楼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又一趟,都没有发现两个人的活动踪迹。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陈术在民宿里疯狂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到夜幕降临,陈术依旧一无所获。
他满心疲惫,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直接回到了自已的房间。
他想猜测都丧失了想象力,他实在想不出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会凭空消失。
除非民宿有什么暗道,唐笑笑将赵怀周拖进了暗道里,不然他不可能找不到。
如果民宿真的有暗道且唐笑笑知道位置,那就说明她和民宿老板是一伙的。
陈术躺在床上浮想联翩,想法越来越离谱。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裤兜里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四楼的vip贵妇给他的小费他还没拆开,陈术顺手掏了出来,轻轻地打开散发着梨花木香味的精致首饰盒。
本以为里面会是昂贵的珠宝或者古董,没想到首饰盒里面竟然静静地躺着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纸条。
陈术小心地将纸条拆开,看到上面的文字后,瞳孔瞬间放大。
【不要轻易相信你所熟悉的人,他/她已经不再是他/她。】
他捏着纸条,整个人都被困惑的迷雾紧紧地缠绕着。
在整个敛心堂里,他所熟悉的人只有赵怀周,难道不能相信赵怀周?
他缓缓地将纸条对折,再对折,和妹妹给自已纸条叠放在一起塞进裤兜里。
这次见赵怀周,对方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实在是太熟了,哪怕陈术眼瞎耳盲了,只要赵怀周靠近,他都能根据那种熟悉的感觉找到自已的好兄弟。
他敢肯定,赵怀周绝对没问题。
那会是谁有问题?
临睡前,他将武文含给他们两个人的膏药塞进了自已的袜子里。
来到敛心堂他还没有晚上出去过,他打算晚点再在民宿里面四处找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且他有预感,赵怀周目前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他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他刚下课准备去市里的夜宵大排档做兼职。
腿刚跨上自行车的车座,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跳得双手都在发抖。
不知怎地,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赵怀周打去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的是一道焦急的女音,对方说在公园夜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她赶紧打了120,这会儿刚上车。
赵怀周的手机有密码,还不知道联系谁呢,陈术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那一年赵怀周不知道抽什么疯学人家减肥,液断了三天还去跑步,直接晕死在公园里。
这次陈术没有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赵怀周虽然没事,但是他的脚伤一直不处理的话,十有八九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陈术将膏药随身携带,确保找到赵怀周后,能在第一时间给他的脚贴上。
夜深如墨,民宿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宵禁的时间到了,没人在四处闲逛,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下了一天的雨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屋里面都是赵怀周那两贴膏药的味道,陈术被熏得头眼昏花,索性打开窗子,让雨后的新鲜空气涌进房间。
陈术冲着窗户大口地吸着带着潮湿气息的空气,他决定十分钟后就出发。
调整好状态,他刚要关上窗开始行动,突然听到院子里的那口井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井底费力地掀动井盖。
之前唐笑笑提醒过她,到了晚上,无论听到或者看到任何都不要好奇去查看。
但现在对方的信誉度在自已这里已经成了零,她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可能还会往相反的方向指引他。
陈术索性贴近窗户,借着月光朝着庭院中央井口的方向看去。
“咣当,咣当......”
井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地挪动着。
陈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井盖此时已经比原来的位置挪开了一大半。
终于,在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中,井盖被彻底掀翻,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半晌后,一个女人从井口处极其缓慢地爬了出来。
她的身体就像被打断了骨头又被钉上了丝线所牵引一样,以一种极其僵硬而扭曲的姿势费力地爬着。
一阵风吹过,披散的头发如同黑色的幕布,肆意地随风舞动着。
那些头发杂乱无章,有的黏连在一起,有的则如尖锐的刺般向外伸展,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陈术瞪大了眼睛,这女鬼可比李美婷吓人多了。
他顾不上恐惧,抬手就迅速地将敞开的窗户啪的一声关上,还不忘拉下窗锁。
那关窗子的轻微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却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宁静。
女人仿佛被这声音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机械地转过头来。
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齿轮在艰难转动。
那颗看不清脸的头颅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转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当她的目光朝着五楼的方向投去时,陈术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下意识地立刻蹲下去,身体紧紧蜷缩着,避免让对方看到自已。
陈术觉得自已不害怕鬼,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黑暗中,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着,咚咚的剧烈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痒。
院子里没了动静,寂静再度笼罩了这片空间,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陈术的神经依然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过了至少半个小时,陈术才敢抬手伸向一直藏在身上的瑞士军刀。
陈术握着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窗外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陈术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去消防通道继续寻找好友的下落。
突然砰的一声,女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整个脸都扭曲地贴在窗户的玻璃上。
这下陈术清楚地看清了女人的长相,她的脸早就腐烂得看不清原本的五官,皮肤溃烂处还有正在蠕动的蛆虫,从肉里向外钻。
有个眼珠已经烂了凹了进去,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空洞,眼底却闪着诡异的光,死死地盯着陈术。
女人冲着陈数嘿嘿地笑着,粘稠的口水从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令人作呕的痕迹。
陈术惊得差点忘了跑,女人突然用头大力地撞击着玻璃,咣,咣,咣。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玻璃开始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她撞碎。
“你TM超雄吧!”
陈术觉得这女鬼绝对可以和王倩喝上一盅,他拔腿就往门口跑。
门把都要被他拧碎了,房间门都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女人不断地用头撞着窗子,玻璃上留下了黑色的污渍,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玻璃被疯狂的撞击着,最终不堪重负,出现了一个口子。
陈术拿起瑞士军刀,使出全身所有力气砸向门把上的锁。
“哗啦!”一声清脆而又尖锐的巨响,无数的碎片向四周飞溅,玻璃彻底被女人撞碎。
女人顺着窗子缓缓地爬进来,陈术的心跳如雷般在耳边回响,手中的动作愈发急促。
终于,在他近乎绝望的努力下,门锁被敲断了,门猛地打开。
陈术抬脚就往外跑,刚迈出去没有两步,突然两只脚腕一紧,又猛地一缩,陈术失去平衡四脚朝天地趴在了地上。
女人的长发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越来越长,紧紧地缠住陈术的脚腕,毫不留情地将他拖进房间里。
陈术身手矫健地在地上翻了个身,眼疾手快地举起瑞士军刀就朝着缠住自已脚腕的长发砍去。
一截长发被砍断,又有新的一截更长的头发继续缠上去。
此时陈术才明白刚进敛心堂的时候,胖子为什么说自已的拳脚功夫在这里毫无卵用了。
确实毫无卵用,物理攻击怎么能抵挡得住魔法伤害。
女人对着陈术痴痴地笑着,长长的头发丝顺着陈术的脚踝处往他的鞋底钻。
对方不仅恐怖还变态,怎么还是个恋足癖!
无论陈术如何挣扎,发丝只会越来越紧,而且新长出来的头发硬得像坚韧的绳索,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疼痛让陈术几近昏厥,这可比龙鞭打在屁股上疼多了,缠了无数圈的发丝仿佛能抽走自已的骨髓。
就在陈术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砰的一声猛地踹开。
一道金光瞬间射进来,那光芒不耀眼,但女人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立刻慌乱地收回头发。
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顺着窗户爬了下去,一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陈术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无力地朝着门口看去。
看到靠在门框上,得意地晃着八卦镜的少女时,陈术顿时瞳孔地震。
“丁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