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的小道延伸出去,皑皑白雪覆盖着地面,一直通到书院的校区。
陈术和丁黎小心翼翼地走着,寒风呼啸着吹过,陈术一直缩着脖子也抵挡不住这刺骨的寒冷。
当他们来到小门处时,陈术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开吧。”
“啊?”丁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开啥啊?”
“开门啊!”
丁黎嘻嘻地笑了起来,“这是密码锁,我那个发卡可打不开。”
陈术无语至极,他仔细观察着这道自已之前在打探地形完全没有发现的小门。
小门冰冷的金属质感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而且它不仅得输入密码,还需要人脸识别。
陈术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烦躁,“这个破地方不让学生吃饱穿暖,把钱都花在这种没有用的高科技上面,暴殄天物!”
焦躁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陈术突然反应过来。
“这门是人脸识别的,那你这两天是怎么进来的?”
丁黎双手插在衣袖中,就像个卖烤地瓜的大娘。
她神秘地嘿嘿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指向距离校门五十多米的树丛里,“那边有个狗洞。”
“狗洞?”陈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书院里都没有狗,哪来的狗洞?”
丁黎见怪不怪地嗨呀了一声,“在书院教官和领导的眼里,我们不就是狗吗?我们有什么区别?”
陈术不认同,“当然有区别。”
“什么区别?”
“狗比我们吃得好。”
这话丁黎没法接,他们不仅吃得比狗差,起得比狗早,睡得还比狗晚。
拿书院的学生和狗比,狗都得觉得自已掉身价。
丁黎拉着陈术走到了一个极不起眼的墙根下,错落有致的杂草丛将这个角落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
丁黎熟练地拨开草丛和树枝,又用军大衣的袖子将积雪清理干净,一个小巧玲珑的狗洞悄然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陈术呆呆地望着这个狗洞,满脸惊愕。
他蹲下身子,用眼睛认真地测量着狗洞的大小,随后站起身来,满脸狐疑地看着丁黎。
“我真的怀疑这个狗洞是你自已挖的。”
丁黎故意瞪圆了眼睛,用夸张的语气回答道:“哇塞!你真是个大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陈术怔住,“真的是你挖的啊?!你挖这个东西干什么?”
“咋了?”丁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吗?”
挖狗洞这种事难道是什么可以理解的事吗?陈术心想。
他弯下腰蹲在了狗洞前面,“你离谱到超乎我的想象。”
丁黎就当这是在夸她了,她得意地甩着高马尾,“这才哪到哪。”
雪越下越大,丁黎趴在地上艰难地往狗洞里面钻去。
身上的军大衣与雪地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军大衣占据了很大空间,在肩膀抵达洞口的时候直接卡住了。
丁黎没办法又钻了出来,动作利落地将大衣脱下,露出单薄的迷彩服。
寒风瞬间袭来,她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再次趴下去,以更加灵活的身形往洞口钻去。
这一次,她极其顺利地钻了过去。
陈术好心地将军大衣往洞口里面推,丁黎见状急忙将大衣拽了进去。
“休想抢我的宝贝,想要自已偷去。”
陈术:......
狗洞另一头的丁黎套上军大衣后,又重新趴在了地上,朝着洞口对着陈术招呼着:“你就像我这样爬就行,身体要完全贴在地面上,不要弓着腰,懂了吗?你瘦得像无骨鸡爪一样,肯定能钻过来。”
陈术:???这说的是人话吗?
丁黎在那边像催命一样催他赶紧行动,陈术深吸一口气,学着丁黎的姿势顺利地爬过了狗洞。
狗洞的另一边就是食堂的墙根,陈术身上的春秋款迷彩服实在扛不住风雪,刚才又贴着雪地爬了几步,此刻冻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痒。
丁黎一边向前走一边翻着裤兜,紧接着,她迅速地将一片暖乎乎的东西直接贴在了陈术的肚皮上。
陈术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可瞬间,身体便被这一团如火炉一般的东西暖得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他好奇地低下头,看着自已肚子上贴着的白色的鼓鼓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暖宝宝。”
“你怎么不早给我?我刚才都要冻成巨人观了。”
“啧啧啧”丁黎鄙夷道:“你看看,人就不能惯着。白拿的拿习惯了,我一不给了,还落一身埋怨。”
陈术心虚地往她的身后跟近了几步,“我不是那个意思,丁禾水。”
丁黎都懒得回头看他一眼,“我不是丁禾水,别乱叫。”
“你是。”
“我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丁黎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一板一眼地继续说道:“我是谁,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的任务不就是找妹妹吗?哪怕我不是人,我是鬼,也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不是吗?”
陈术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已矮一头的少女,此时的脑海里只留下一个问题。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逃出琼华书院不好吗?”
“为什么要逃出去?”
丁黎的表情太认真太正经了,仿佛陈术问了一个多么滑稽可笑的问题,“在这里不好吗?”
对方的回答直接把陈术噎住,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琼华书院是个好地方。
陈术轻轻皱起眉头,“你认真的?”
“当然。”丁黎明亮的眼眸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有神,“在这里我很自由,出去之后,我就不是我了。”
陈术大为震撼且相当不理解,自由这两个字和琼华书院联系在一起,实在是......哦不,他根本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马上要走到宿舍楼下时,陈术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地说出那句话:“真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丁黎微微扬起头,洒脱地一甩头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精神疯癫时,才最靠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