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黎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总是东一撇西一捺。
两个人迈上台阶，陈术突然想到一个一直想问但是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你之前在静心阁送我的那本小说，我没看到结尾。”
丁黎自顾自地朝着宿舍楼的大门走去，“我也没看完，那本小说最后好像少了十几页。”
陈术愣住，“不是你撕的？”
“我没事撕那玩意干啥。”丁黎翻了个白眼，“我还想知道大结局呢，估计学校的火也是女主放的，也不知道最后她有没有被警察抓走，真够吊人胃口的。”
陈术狐疑地望着她的背影，“你在哪里弄来的这本小说？”
“偷的。”
“又是偷的？！”
丁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我捡的，我去主任办公室找好吃的，偶然在柜子和地面那个缝缝里发现了这本小说。”
陈术恍然大悟：“原来你那些小零食都是去庞主任办公室偷的。”
“也不一定，我四处偷。”
陈术不知道丁黎在自豪什么，明明是偷盗之事，到她嘴里倒成了光明磊落的营生。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宿舍楼，看门的教官睡得里倒歪斜，张着嘴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根本没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陈术瞄了一眼入门处正上方的监控，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再被关进静心阁。
丁黎拉了他一把，“你不用害怕被监控拍到，这些狗人平时看着挺严格的，你以为他们真的很尽职尽责吗？没有学生出事，根本没人看监控。”
听到丁黎这样说，陈术脑袋一抽，对着监控的摄像头比了一个耶。
丁黎无语地转过头：“虽然没人看，但你也没必要犯这个贱。”
琼华书院的宿舍楼就这一栋，一楼二楼是男寝，三楼四楼是女寝。
不知道为什么女寝的楼层就是比男寝的楼层亮，陈术扶着把手小心翼翼地爬着台阶，丁黎见他惜命的样子，调侃道：“你不是挺勇的吗？”
陈术在黑暗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现在情况不同。”
他屁股疼，被龙鞭打得伤口刚结痂，抬屁股上台阶的时候伤口就会抻到，一股一股的痛感让陈术不得不放慢脚步。
丁黎像有读心术一样，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他。
“陈术。”
“嗯？”
“你是不是有痔疮啊？”
陈术：......
他恼羞成怒地加快了步伐，没好气地说道：“我很健康，不像你，人不人鬼不鬼的。”
丁黎嗤笑一声，“这话是从哪讲起的？”
这话可以从很多个方面来讲，陈术挑了个最具有代表性的。
“我被绑在架子上那天晚上，你明明来看我了，但是教官说当晚的监控全程都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哦。”
丁黎面色平静，甚至没有一点点要解释的意思，“所以呢？”
陈术就知道她一定会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他爬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借着消防灯微弱的绿光俯视着她。
“所以，你是碳基生物吗？”
丁黎笑了，“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我到底是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陈术直直地望着她，“现在我就想知道。”
丁黎摇头拒绝，“很多事我就算现在告诉你，你拍着自已干巴巴的胸脯子问问自已，你真的会完全相信吗？是真是假你根本无从判断，还不如自已去验证。”
这话确实不假，无论现在丁黎和他说什么，陈术都会持有保留意见。
虽然陈术明白，丁黎对自已没有恶意，而且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帮助过自已的。
刚到四楼，陈术就听到沙子不断掉落的簌簌声。
李美婷正拖着破破烂烂的身躯，在地上缓缓蹭过。
她似乎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并没有察觉到陈术和丁黎的存在。
今天她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像往常一样凄厉地哭泣，只是目视前方安安静静地走着。
走到楼梯口时，她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丁黎眼疾手快地拉着陈术紧紧地贴在四楼楼梯口的墙根处，大气都不敢出。
那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被无限放大，每一粒落下的沙子都像是在敲击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紧接着，一个球状物从李美婷的身上滚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李美婷缓缓蹲下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
平时陈术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可此时好巧不巧的，球状物正好掉在了消防灯的正下方。
借着消防灯散发出来的幽幽绿光，陈术清晰地看到，从李美婷身上掉落下来的，竟然是一颗眼球。
陈术想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