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前脚刚走，武文含后脚回来拿着笔记本电脑又把监控干扰了。
她拿起口红把嘴唇涂得粉嘟嘟的，“你们可以继续畅所欲言了。”
陈术不客气地直接问道：“医务室有没有来过一个叫陈熙的女生？”
武文含放下口红上下打量着他，“陈熙是谁？都姓陈，你妹妹？”
陈术没否认，“她来过吗？”
“没有。”武文含信誓旦旦地笃定道：“医务室一个月也来不了几个人，这么久了，所有进医务室的人我都记得可清楚了。”
陈术的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武文含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转头问道：“我明白了，你们俩来书院就是为了找这个陈熙吧？”
没等陈术回答，赵怀周的头先摇得像个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俩是因为有病，才被送进来的。”
武文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鬼信。”
“我俩真有病！脑子都挺不好的。”
“嗯，你脑子确实不好，陈术挺正常。”
武文含探究的眼神落在了陈术身上，“其实你是为了找妹妹才进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
陈术怔住，“谁还来过？”
武文含微微垂首，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三年前，有个女生在书院把自已活埋自杀了，过了好久家人才找上门，但那时候尸体已经被处理了，而且警察那边也已经判定她是自杀，学院不负主要责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陈术立即问道：“你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叫李美还是李婷的，那时我还没来，还是上一个校医和我讲的。”
“李美婷？”
“对对对！”武文含反应过来后，随即狐疑地盯着陈术，“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消息早就被书院封闭了。”
陈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看来丁黎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骗他，这一刻他对丁黎的怀疑态度消减了一点点。
赵怀周听得正起劲，催促道：“后来呢？”
武文含说，这件事当时很轰动，但也只限于书院内，外界一点消息也没有，更别提什么新闻报道了。
后来女生自杀半年多以后，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学员入校了。
他应该是琼华书院建校以来年纪最大的学生了，刚来不到半个月，分数就都扣光被关进敛心堂了。
在敛心堂里又关了一个多月，本来都已经历尽千险逃出来了，结果他又自已折了回去，在敛心堂里面自杀了。
“什么？”陈术和赵怀周两个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武文含轻叹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怅惘。
“这些我都是听上个校医说的，我就知道这么多。”
赵怀周问：“他是怎么死的？”
“和李美婷一个死法，把自已活埋了。”
沉默笼罩着他们，空气仿佛也变得异常沉重。
赵怀周喃喃地开口，“他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李美婷吧？”
武文含嗯了一声，“后来书院才发现，他是李美婷的亲哥哥。”
为了调查妹妹的真正死因，他伪造了假身份潜入书院，最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绝望地和妹妹选择了同一条路。
陈术和赵怀周两个人都沉浸在这个八卦中，心情沉重而复杂。
尤其是陈术，他愈发地为熙熙而担忧。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武文含越说越来气，“真不知道这些父母怎么想的！琼华书院是什么地方？是地狱！他们怎么忍心把自已的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
陈术冷冷道：“如果琼华书院是主谋，那么家长就是帮凶。”
大多数送孩子来琼华书院的家长难道不知道书院里面是什么样的吗？
他们知道，但他们不在乎。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已，仅此而已。
赵怀周脸上带着不常有的严肃，愤愤道：“其实我来这么久了观察到很多学生，他们并没有很大的问题，心理方面疏导一下就可以了，都是正常孩子。但父母觉得他们不再听任摆布了，觉得他们叛逆管不了就送进来。说句实话，这个地方，就算没病的人待久了都会有病。”
武文含还要说什么，医务室的门又被一阵急促的叩叩声敲响。
“又干什么！”
武文含不耐烦地跑去开门，教官笑嘻嘻地满脸堆笑，“监控又坏了。”
没等武文含同意，教官带着检修人员直直地冲了进来。
目光停留在陈术和赵怀周身上的时候，教官瞪起眼睛愤怒道：“你俩离得太近了！给我分开！”
赵怀周转头看着自已距离陈术至少有一个空位的距离，不服气地扁着嘴，“我俩中间还隔着一个太平洋，屋子就这么大，你想让我坐哪？实在不行我顺着窗户跳下去吧！”
“你TMD！！！”教官那只粗糙的手习惯性地摸向自已腰间的皮鞭，大踏步地朝着赵怀周走去。
武文含冷冷地睨过去，“你想干什么？”
教官与她对视片刻后，那股怒气又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
他咬着牙，狠狠地哼了一声，手中的皮鞭缓缓放下。
检修人员翻来覆去查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悻悻而归。
武文含得意地扶着门框，朝着教官挑了挑眉，“下次派个专业点的来，别一天来好几趟折腾人，我这是医务室，不是小卖店。”
听到这话检修人员马上不乐意了，“这和我专不专业没关系，监控质量问题又不是我能把控的。”
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我和书院反映一下，把这边的监控换个质量好的。”
武文含不知什么时候又把监控恢复正常，教官和检修人员又白来了一趟，还挨了武文含一顿损，他们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再过来了。
人都走了，武文含又干扰了监控，医务室再次恢复了一片宁静。
武文含给他们换完药后又从包里掏出来一些零食，德芙巧克力，可比克薯片，老北京酸奶，这些以前陈术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此刻成为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美味。
一整天他们都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闲聊，困了就可以随时趴在床上休息。
与平时训练时的艰苦和宿舍里的恶劣条件相比，医务室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赵怀周爽翻了，这时候也不嫌屁股疼了，扭着腰在医务室晃来晃去。
陈术一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那片树林发呆，赵怀周凑过去，“看啥呢？”
“赏雪。”
“你可拉倒吧，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陈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能理解李美婷哥哥。如果我没在敛心堂找到熙熙，或者......或者发现她已经死了，我可能也不会选择活下去。”
赵怀周重重地怼了他一拳，“你少给我说这种丧气话。”
陈术抬眸对上赵怀周担心的目光，沉沉道：“你知道的，我在外面拼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熙熙。”
赵怀周当然知道，陈术母亲去世的早，陈建军再婚后原本他们兄妹俩是和外婆一起生活的，后来外婆也去世了，两个小孩没办法了才回到了陈建军的身边。
明明是在亲爸身边，可兄妹俩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那种日子不好过。
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着武文含，她静静地听着没插嘴，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中草药味道的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陈术。
陈术没有马上接过来，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们武家祖传的救命药。”
说着，武文含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两片暗褐色的膏药，刚拆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就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混着了多种草药的独特气息。
“你要进敛心堂找人的话，这膏药在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