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的气息强烈地刺激着陈术的嗅觉。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那纯粹的白色在明亮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甚至有些晃眼睛。
天花板上的纹路是一层浮雕,陈术眯起眼睛细看,浮雕竟然刻得是一幅画。
他认得这幅画,这是达·芬奇最出名的画作:《最后的晚餐》。
陈术有些恍惚,这是哪里?天堂还是地狱?
陈术转动着眼珠环顾四周,发现自已被帘子遮挡着,淡蓝色的帘子轻轻飘动,仿佛一道柔软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
透过帘子的缝隙,他隐约看到一些医疗设备,想来自已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书院可算是做了一回人。
他挣扎着坐起来,屁股蛋传来的阵阵钻心的剧痛险些让他从床上摔下来。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拉开旁边的帘子,一眼便看到赵怀周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陈术的心猛地一紧,积累多日的愧疚和担忧涌上心头。
他轻轻地伸出手指探着对方的鼻息,幸好,赵怀周只是睡着了。
“屁股都被打成洗衣板了,还敢动啊?”
陈术闻声望去,从帘子的缝隙间看见一道忙碌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自顾自地在配药台上扯着纱布。
陈术没说话,警惕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个动作。
直到对方端着药盘转过身来,陈术才确定对方是医生,看起来和琼华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女医生留着齐肩的短发,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眼神中透着一种清冷与高傲。
不知是不是陈术的错觉,女医生眼神看向他时,眼底还有一丝毫不遮掩的戏谑。
“这是医院?”
“书院医务室。”
陈术有些惊讶,“书院还有医务室?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女校医冷漠地将药盘放在赵怀周的床上,猝不及防地扒下了他的裤子。
陈术看着好友黑黢黢的两个屁股蛋惊呆了,他和赵怀周从小玩到大,竟然不知道对方的屁股蛋竟然这么黑。
就像是......刚出锅的两个大黑面馒头。
女校医见怪不怪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动作熟练而利落,然后轻轻拿起消毒棉球,蘸取适量的消毒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赵怀周被疼醒,鬼哭狼嚎地哇哇大叫,“轻点啊美女!”
“叫什么叫,已经很轻了。挺大的男人,这点痛都受不了?”
陈术扶着腰艰难地站起来,凑近后才发现赵怀周屁股蛋子上的惨状。
伤口一看就是被龙鞭打得,被实心钢筋击打的部位红肿得厉害,高高隆起,仿佛一座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伤口处血迹斑斑,有的地方血液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的血痂,打得深的地方还在缓缓渗出鲜红的血珠,陈术心里难受得像被指甲盖扣掉好几块肉。
他自已遭什么罪无所谓,但赵怀周受的苦都是因为他,是他把好友牵扯进来的,这份情这辈子都还不完。
赵怀周趴在床上扯着嗓子嚎,嚎得比过年杀猪还惨烈,女校医还有闲心扭头打量陈术,“你不疼?”
陈术实话道:“疼。”
“疼还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在这杵着!”女校医说话夹枪带棒,平等地攻击所有人。
赵怀周是真的疼坏了,眼角还迸出几滴眼泪。
陈术叹了口气,“你傻不傻。”
赵怀周一边倒吸凉气一边说道:“我怕你被打死。”
“下次你还铁着头往前冲,我没死你先死了。”
“死不了。”女校医涂完药后拉开纱布轻轻地贴合在伤口处,“他才被打了六下而已。”
陈术挑了挑眉,“被打六下就晕了?谁打的,下手也太重了!”
女校医哼笑一声,“他不是被打晕的。”
“那怎么回事?”
“他是呼吸性碱中毒。”
陈术不懂这些医学名词,“什么意思?怎么还中毒了?”
“哦,就是哭缺氧晕倒了。”
陈术:......
医务室仿佛是琼华书院中的一处静谧绿洲,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在白色的地砖上,泛起柔和的光晕。
这里没有教官的呵斥打骂,也没有哨声的急促催促,只有一片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此刻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陈术扶着腰慢悠悠地走到窗前,当目光投向窗外时,一片树林映入眼帘,他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瞳孔。
“这边是哪个方位?”
女校医端着药盘走了过来,“书院的最南边,不在校区里面。”
怪不得之前陈术搜查地形的时候没发现医务室的存在,“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没在书院里面?”
“你想多了。”
女校医指着窗外飘飘摇摇的落叶,“这片树林都是书院的,穿过树林,后面就是敛心堂。”
敛心堂三个字就像吸盘一样,紧紧地抓住了陈术的所有注意力。
“这个林子有多大?”
“没多大,不过里面有东西。”
陈术眸光闪了闪,“有什么东西?”
女校医没回答他这个问题,顺手摘掉医用手套丢进了垃圾桶里,“赵同学,以后洗澡认真一些,多大的人了开腚都开不干净。”
校医说话太直白了,直白得赵怀周忘记了伤口的疼痛,羞得满脸通红。
“你你你......你这人,有没有医德,还趴人屁股上闻啊!”
“我呸!”女校医在水池边使劲地搓着手指,“你那跟生化武器一样,我倒是想闻不到。”
赵怀周原本像死鱼一样瘫在床上,被女校医调侃得实在没有面子,咬着牙硬撑起来翻了个身,把屁股藏起来。
刚才他一直面朝下趴着陈术没看到,此刻他翻过身来,陈术才发现赵怀周项圈上的数字竟然变成了2。
陈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等女校医走进里面的药房后,陈术才怒道:“你又扣两分!”
要说惹事的程度他可比赵怀周要过分多了,可自已的分数依旧停留在5,很久没变过。
“你干什么了?不说要小心吗?”
提到这个话题,赵怀周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悲痛且愤怒的神情,“我被人坑了?”
“被谁坑了?”
“我们班的带班教官。”
三班的吕教官前不久被陈术打住院了,一时半会都回不来,现在带班的教官是之前管内务的,虽说一个坑里的粑粑没有谁更香更臭,但和吕教官比,新教官确实宽松很多。
宽松的后果就是三班的学生开始懈怠,并对他慢慢放松了警惕。
赵怀周心虚地挠了挠耳朵,“我要说了,你可别骂我啊!”
陈术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我不骂你,说吧。”
赵怀周干咽了下唾液,底气不足道:“我贿赂教官,被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