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黎没有直面回答陈术的疑问，陈术也清楚，对方根本就没有要和他交实底的打算。
两个人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丁黎帮了自已几次已经给了自已最大的善意了。
毕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书院里，谁帮谁都落不下一点好处。
没人会感激你的好，甚至帮了之后对方反咬你一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杂物室里静谧无声，月光悄然投进，为这狭小的空间披上一层银纱。
月光洒在丁黎的脸上，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悠闲地晃悠着腿。
那一刻，陈术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一瞬间特别像熙熙，一种熟悉的温暖在他的心间蔓延开来。
小时候在外婆家，妹妹最喜欢在午后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翘着小脚使唤他一会儿洗个苹果一会儿切块西瓜。
虽然丁黎口口声声警告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已。
但陈术每次望向丁黎那张纯真的脸总会想起妹妹，心中对她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信任之情。
他微微侧头，酝酿了半天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帮我？”
丁黎悠悠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看你有眼缘。”
眼缘？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值得信服的理由。
丁黎没给陈术继续追问的机会，看到他项圈上的数字变成了数字8，撇了撇嘴道：“你头还真硬，别人都躲着，你倒好，硬往枪口上撞啊！”
陈术实话实说：“我怀疑我妹妹在敛心堂。”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妹妹躲进敛心堂的可能性极大。
在还没有把琼华书院所有的地点搜查完之前，他是不会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假设的。
听到陈术的猜想，丁黎突然笑出了声。
“敛心堂？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陈术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肯定，敛心堂的恐怖程度一定比静心阁更甚。
丁黎话锋一转，“不过嘛，你妹妹在敛心堂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吧......”
陈术一听有戏，眼睛瞬间亮了，“但是什么？！”
丁黎在地上坐直了身子，“敛心堂那个地方，进入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你怎么知道？”
丁黎扁了扁嘴，“我又不是没进去待过。”
丁黎口中对敛心堂的描述，和陈术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敛心堂不是小黑屋，也没有教官的打骂，那里更像是一个异世界。
被拖进敛心堂的学生会被戴上AR眼镜，进入到系统设定的元宇宙空间。
在那个空间里，一切都是真的，一切又都是假的。
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受伤了会痛会流血，甚至会死亡。
但那个世界又和现实世界不同，现实里有的那里都有，没有的那里也有。
那里五颜六色又光怪陆离，敛心堂更像是一款为玩家量身打造的恐怖AI游戏。
纵使你有再大的能耐，到了敛心堂也会成为手无寸铁的游戏新手。
逃不出来才是常态，祖宗在地下把头磕冒烟了都不一定会打通关。
丁黎简单地大概描述了一遍，忽略了很多细节，即便如此，陈术也听得瞠目结舌震撼不已。
“会死？”陈术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都是假的，怎么会死？”
丁黎云淡风轻道：“脑死亡，轻的也至少会疯会傻。”
陈术有些愤怒，“难道就没有家长来找？”
丁黎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能把孩子送到琼华书院的父母，你指望他们有多关心自已的孩子？”
陈术沉默了，竟找不出一个词来反驳她。
“不过吧，在我看来从敛心堂出来的人要么就是傻了，要么就是疯了，但是从敛心堂出来的大部分学生，被家长接走时，家长都挺满意的。”
陈术彻底被她绕迷糊了，“什么意思？”
“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孩子，突然变得乖巧听话，就像提线木偶那样好摆弄，你说父母高不高兴？”
话音落下，一向开朗的丁黎眼底悄悄地划过一丝哀伤。
“一个没有了自我，失去自由意识的灵魂，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陈术攥紧了拳头，“我要进敛心堂。”
“我劝你别。”
陈术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出来后也好好的吗？”
“我啊？”丁黎笑着指着自已，“你和我比？”
陈术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和你比差在哪里呢？”
丁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自已不要命非要进去我也拦不住。不过，如果你妹妹根本就没在敛心堂，那你可就亏大了，亏得腰子都不剩。”
陈术被她逗笑了，“只要有一点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
原本笑嘻嘻的丁黎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她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不认识陈熙，但我敢肯定，她一定不是坏孩子。”
陈术笑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她有个好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