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黎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已聊天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她详细地给陈术说明了绩点分数的规则,分数实时统计,若到了十分,就可以得到给家里打电话的宝贵机会。
如果分数全部扣光,就要被关进敛心堂进行深度改造。
而毕业的要求并没有学生手册上写得那样简单,进来容易出去难。
想要学校通知家长把孩子接走,不仅要保持绩点分数为10分,还必须通过期末考试。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顺利毕业,要么就是考试没通过,要么就是绩点分数不达标。
陈术疑惑道:“期末考试都考什么内容?”
“就一些有的没的,很莫名其妙的东西,难着呢。”
丁黎含糊其辞地解释着,让陈术愈发摸不着头脑。
按照丁黎的说法,琼华书院这地方没人能顺利毕业,那家长每学期都要续交学费。
此刻他更加坚定这个鬼地方就是故意让学生不能毕业,从而持续不断地敛财。
真TM丧尽天良。
“那要家长没续交学费的话,学生该怎么办?”
丁黎调皮地眨了眨眼,“能咋办?滴几滴辣椒油凉拌!”
陈术并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开玩笑,“你来多久了?”
“我啊......”丁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松道:“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丁黎语气极其认真道:“久到我自已都忘了。”
集合的哨声响起,二人在食堂门口就此分别。
临走时丁黎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陈熙的事我帮你打听,三天后给你消息。”
说完,丁黎就如一阵轻盈的风般跑走了,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陈术总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午一点,烈日当空。
操场上,所有的学生笔直地站着军姿,满脸的疲惫与痛苦。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每个人都在强打着精神,抵抗着身体的疲惫,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而教官们却在树荫底下悠闲地乘凉,有的教官还在地上铺着纸壳子,躺在上面酣睡。
可奇怪的是,教官虽看似睡着了,却仿佛头上长了眼睛一般,队伍中只要有人稍有松懈,立马弹起来一个皮鞭甩过去。
那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炸裂,让人心惊胆战,瞬间又挺直了脊梁。
陈术上午刚被罚跑20圈,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下午又不得不站在烈日下站军姿,此刻的他感觉自已已经累到生不如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
赵怀周虽在三班,但他站在队伍的最后排视线开阔,稍微向左边望去就能看到陈术的侧脸。
陈术咬紧牙关坚持着,并没有发现自已的脸色早就苍白如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看着好友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的模样,赵怀周肠子都悔青了。
当时他脑子到底多少水,才会自告奋勇地要陪着陈术来这人间地狱。
如果当时他拦下了陈术,此刻的他应该正开着20度的空调,平躺在心理咨询室的按摩躺椅上,盖着毛毯美滋滋地睡午觉。
醒了之后再打开外卖软件团一个四折的咖啡券,喝上一杯三分糖的生椰拿铁。
还有他最爱的诊所门口的那家鸡叉骨,那是他的固定下午茶,外皮炸得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的鸡肉展现在舌尖,浓郁的肉香带着微微的咸香在口腔内瞬间爆炸。
如此想着,赵怀周喉咙微微一动,那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到只能听到树叶哗哗作响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到肉了,他现在就是活人微死。
太饿了,太馋了,赵怀周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没感慨完,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三班的教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皮鞭仿佛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势抽打在他的后背。
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背部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皮鞭声和嚎叫声在寂静的操场上异常的明显,本来有些松懈的学生瞬间挺直了脊背警觉起来,生怕下一个挨打的是自已。
陈术闻声侧过头看到赵怀周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拳头紧紧地握起,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三班的教官面前。
赵怀周远远地向他传递着眼色,用眼神示意他自已没事,千万不要为他出头。
好在教官只是抽了他一鞭子,指着鼻子又骂了几句后又回到树荫下小憩。
赵怀周在心中暗暗发誓,那些骂他的和欺负他的人给他等着!
他会让这些教官!
一直等着。
陈术见好友重新站好咬牙切齿地鼓着腮帮子便知,赵怀周又在小发雷霆了。
在这里,你不知道自已会因为什么而被打。
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个动作,赵怀周最惨,连叹口气都要被抽。
虽说这里每一秒都要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得就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挨打的可能。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赵怀周极其乐观的认为,琼华书院对于自已来说是个很好的炼丹炉。
他本科学习的就是青少年的therapy,或许是离开青少年状态已经很久了,他不太能完全理解患者们的想法。
所以来找自已咨询的人越来越少,他自已本身也无法给出患者好的解决方案。
本打算明年出国进修,来到琼华书院后他觉得不用出国了,这里的所有学生都是他的研究对象。
这里聚集着有各种问题的少男少女,虽然目前看来大家都挺正常的,反而那些教官才是精神最有问题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吃晚饭,陈术找机会趁着没人盯着把赵怀周拉到一边说话。
他看着对方项圈上显示的数字松了一口气,还是10分,看来下午赵怀周虽然挨打了,但没有达到扣分的标准。
所以,绩点分数的加减掌控权并不在教官的手里。
“学生手册看了吧?”
“看了。”赵怀周揉着下午挨抽的地方,龇牙咧嘴地低声怒骂道:“我班教官就是个超雄,挨不挨打全看他心情,不犯错也得挨抽。”
“学生手册上面写的是明面上的一些规则,还有一些隐藏规则,违反了也要扣分,分数都扣光了就要被关进敛心堂。”
“敛心堂?什么地方?”赵怀周疑惑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咱俩才分开一天,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信息?”
陈术将丁黎告诉自已的全部转述给赵怀周,听到期末考试通过后才能被放出去后,赵怀周顿时炸了。
“监狱的犯人表现好了还能减刑呢!合着在这里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是吧!?”
赵怀周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你说学校就这么大的地方,熙熙能躲到哪里?”
陈术望着远方渐暗的天空,缓缓开口道:“先等丁黎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