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
未央宫的晨光透过珠帘洒进殿内,光影斑驳,宫灯的余温尚未散尽。
白清歌坐在殿内,正由阿芜和另外两名婢女梳洗上妆。她看着铜镜中的清丽容颜,眉眼间却隐隐透出一丝惆怅。
她的视线时不时朝殿外望去,像是等着什么消息。
昨夜萧景澜又不见人影,到底还要她等多久!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位宫女急匆匆走来,轻声通报道:“娘娘,外头有圣旨到了。”
白清歌猛地抬起头来,心中一紧。她立刻起身,步伐稳重却难掩期待地向外走去。
殿门外,迎面走来的公公一脸严肃,手中捧着金黄的圣旨,他的步伐一丝不苟,仿佛每一步都携带着皇命的威严。
白清歌一见此情景,心头疑惑,有什么事非要传圣旨?
那位公公在未央宫门前停步,高声说道:“有旨到,未央宫婢女阿芜接旨!”
阿芜?白清歌微微侧头,望向一旁的阿芜。阿芜一袭素净宫服,容颜清丽。听见公公的话,她怔了一下,随即大惊,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阿芜紧张地看向白清歌,眼中充满了困惑:“娘娘,这是……”
白清歌朝她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阿芜,别慌,先接旨。”
阿芜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的双膝跪在地上,身体却显得异常挺直,她低下头,沉声道:“婢女阿芜,接旨。”
公公拿起圣旨展开,低沉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前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已故陈将军全府,因遭奸人所害,蒙冤多年,今查明真相,昭雪冤屈。陈将军之女陈静芜,即日起恢复原籍,解封将军府,赏赐黄金百两、绸缎十匹,护卫奴仆若干人。钦此!”
这一道圣旨如惊雷般在未央宫炸开。
阿芜一时失了神,浑身颤抖着,心中的巨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她的理智,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泪水洇湿了面颊,她紧紧咬住嘴唇,想要忍住泪水,却终究无力控制自已。
白清歌在一旁看着她,眼圈也微微泛红,心里百感交集。她知道阿芜的苦,那个被埋藏在风尘中的秘密终于得以昭告天下,这个瘦弱的女子背负了太多的委屈,终于有了正名的一天。
宣完圣旨,公公将圣旨递到阿芜面前,语气略显柔和:“陈姑娘,接旨吧。”
阿芜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圣旨,圣旨的重量仿佛千斤压在她心头,泪眼朦胧中,她对着公公深深叩拜:“奴婢,叩谢皇恩……”
公公点了点头,微笑着道:“陈姑娘,不必称自已为奴婢了,从今日起,你已是堂堂正正的陈家千金。此番朝廷赈灾之事牵连出当年诬陷陈将军的罪臣,皇上感念陈将军的忠诚,特此为你们陈家翻案昭雪。”
听到这里,阿芜再也抑制不住泪水,重重叩下头去:“谢皇上恩典,谢贵妃娘娘照拂,阿芜……阿芜永远不会忘记今日之恩。”
公公见状,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然后转向白清歌,恭敬地行了一礼:“贵妃娘娘,奴才告退。”
白清歌虽然还想向他打听皇上为何还不来未央宫,但也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她点了点头,温声道:“公公辛苦了。”
公公带着人退去,未央宫前只剩下阿芜依旧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圣旨,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溅起一点点水花。
白清歌缓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身子,柔声道:“阿芜,快起来吧。”
阿芜抬起头,眼中泪光点点,突然她向白清歌重重叩首:“贵妃娘娘,阿芜永远是您的人,今日能得此恩典,全赖娘娘相护,阿芜永远铭感于心!”
白清歌心中微酸,连忙将她扶起,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傻姑娘,快别这么说。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未央宫的婢女阿芜,你是陈将军之女,堂堂的陈静芜。”
她声音温柔而坚定:“陈姑娘,今日你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阿芜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她握紧了白清歌的手,声音哽咽:“娘娘,阿芜舍不得您……”
白清歌笑了笑,眼中也泛起一层水雾:“傻丫头,我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陈家的姑娘,要振作起来,重振将军府的门楣,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恩典。”
阿芜重重点头:“娘娘放心,阿芜一定不负众望!”
阿芜很快收拾好行囊。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未央宫的琉璃瓦上,红光透过窗棂映在阿芜的脸上,那张清秀的脸庞渐渐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她站在未央宫门口,深深回头望了一眼白清歌。
白清歌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她离开,眼中满是不舍,也有欣慰。
阿芜走后,白清歌心中的落寞感更加强烈。她只觉得,这未央宫显得更为冷清,连那小院里的青翠桂花树都失去了生机,只余下秋风吹动下的簌簌声,孤寂而无奈。
宫墙高耸,挡住了喧闹的人间,却挡不住心底升起的无边寂寞。
白清歌坐在软榻上,目光微微低垂。她重新挑了两个宫女来当贴身婢女,一个叫若竹,一个叫流月,模样倒是乖巧,言行也很守规矩。
她对二人道:“今夜陛下应是会来未央宫的,你们来替我沐浴梳洗吧。”
两名婢女齐齐行礼:“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