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的生活里总是残缺的,就像因为意外而变得永远不会完整的双腿。
从小,我就没有见过自已名义上的父亲,只能从母亲怀念又充满伤感的记忆里拼凑故事,来试图欺骗自已,我有一个疼爱我的父亲,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可现实是残忍的,母亲最后郁郁而终,那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才姗姗来迟,满怀愧意地带走我。
那个男人很有钱,可是,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娇妻稚子,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在我眼前言笑晏晏。
原来,我的母亲一直是没名没份的情妇,我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
那几年,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在他们随意安排的房子里,无时刻不期盼成年,期盼彻底离开这个试图束缚我的囚笼。
我知道,那个男人并不在乎我这个所谓的儿子,只是来彰显自已的情人儿的深情,并希望我能为他那个名正言顺的另一个儿子当挡箭牌和助力。
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因为岑家所有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令人厌恶的存在。
直到,我第一次在学校遇见她。
听她自我介绍,她叫姒景,长相明媚,性格开朗。周围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喜欢这个少女。
我也同很多人一样,喜欢上了她,可并不是因为少女那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而是她笑起来仿佛万物盛开,有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晦暗,从此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温暖起来。
我突然庆幸,庆幸自已能在这所私立高中就读,即使坐着轮椅,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成为她的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我庆幸我们这一点点的缘分。
我想这样就足够,如果能一直注视她,一直存在在她不远不近的将来,这也是一件幸事。
然而我的生活从来不缺少风波。
那个男人的妻子总会对我下手,生怕我这个残疾了的私生子会威胁她儿子的地位,因为,我可比那位岑家名义上的大少爷早出生半年。
她就如同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猛兽,时不时就会从我身上撕扯一块血肉下来。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当那场她精心设局的车祸发生时,我甚至在想,这样死去也好,何尝不算一种解脱。
可是少女就这样很突兀的出现了,还为我挡下来了所有的伤害。
我看着少女在重症监护室紧闭双眼的模样,她的呼吸轻浅地似羽毛,像没有生机的精致人偶,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吹落。
我突然就想再见到她,突然很舍不得她,突然想告诉她对她的喜欢。我不想再成为阴暗角落里偷偷窥视阳光的老鼠,我想占有她。
心似乎有浪潮汹涌,那里是无穷无尽的海风,心跳激烈的脉搏被掩盖于呼啸的风声里。
幸好,上天终究待我不薄,她醒了过来。
我还发现了她的秘密,原来,她是一只很笨的小猫妖。
小猫妖眨着湛蓝色的眼眸,呆呆地伸出柔软毛发下的粉色肉垫。
她真是太可爱了,嗯……我很喜欢。
我不在乎她是人或者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是她,这就足够了。
更让我惊喜的是,她向我表白了。
她说,她喜欢我。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已更能让人高兴的吗?我想再没有了。
那一刻我的心脏都乱了频率,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穿着我为她准备的鹅黄色连衣裙,脸颊绯红,唇若粉樱,看着我,露出大大的笑容。
可是,爱上一个人,是会感受到自卑。
我这样的人,残缺的身体,糟糕的家庭,不健康的心理。是不值得她喜欢的。
而少女固执的等我的回答,她是个很聪明通透的女孩,她说出了我的所有顾虑和隐蔽的情绪。
我们拥抱,亲吻,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和她在一起后,我时常在想,她是常驻阳光里,还是她就是太阳本身。
少女永远有着如同夏日灼热阳光般扑面而来的灿烂气息,笼罩着我,抚平我过去所有苦难的细纹,让古朽的灵魂生出新长的春草。
后来高考毕业,我放弃了岑家的一切,去到了有她陪伴的新城市。
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她一直是个富有爱心的女孩,可能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学了她喜欢的护理,毕业以后经常去养老院做护工,而我机缘巧合之下和认识的校友一起创业,也闯出了一点名堂。
我并没有什么大志,爱的人在身旁就足够了。
姒景从来都会无条件支持我的想法,她会甜甜的亲着我的脸,含糊不清地说:“这么多钱我们可以早早就过上退休生活啦。”
那是平常的一天午后,她照例推着轮椅带我一起在家附近的公园散步。
眼前人神神秘秘地蒙住我的眼睛,原来是她精心策划的求婚。
我答应她的求婚,这小妮子生怕我跑了一样,我们火速去民政局领了证。
事后,我哭笑不得,告诉她:“宝宝,其实我也在偷偷准备戒指,想要送给你。”
“你摸摸我的口袋,看看它是不是在那里。”
刚说完她就一脸得意地扑进我怀里语气是掩不住地兴奋:“我就知道!还好我先一步求婚了!是你嫁给我了!”
她可爱得让人想亲吻,当然,我也这么做了。
怀中的人,将这样陪我度过着幸福漫长的岁月。
这是很好很好的一生,因为有她,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