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魔都CBD的某座高楼,霓虹灯亮如白昼,落地窗外,满是繁华的万家灯火。
只见装潢奢华而单调的办公室内,男人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电脑前的亮光模糊了那张略带疲惫的俊颜。
萧憬琛揉揉有些烦躁的眉心,他放下手头琐碎的文件,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久久伫立。
男人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有些落寞。
手中的咖啡不小心泼洒出些许,那滚烫的触感似乎顺着男人节骨分明的指尖蔓延到心脏,带起细细密密的战栗。
萧憬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她那里现在还是阳光明媚的白昼。
只是他无比清醒的知道,他在自欺欺人,所有的突然想起,其实都是深藏于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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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憬琛遇到杜英媛的时候,少年还在过着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
其实他们很相像,是同学口中的“一路人”:长相出众,成绩优秀,受老师欣赏,是年级榜上的佼佼者……
但他们其实很少会遇见,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一墙之隔的两个重点班却如隔天堑。
萧憬琛硬是见不到少女几面。
除了偶尔在办公室询问老师难题时会看见那道安静漂亮的背影。
有时候,少女与他的眼神重叠几瞬,又很快错落分开。
快得让他没有察觉,少女那微微颤动的眼睫。
他只看见,少女眼中无波无喜,像看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憬琛眸中墨色翻滚,收敛心神,重新听了一道十分复杂的数学题解法。
少年轻轻地和老师点头示意,少女的衣角轻轻地与他擦肩。
萧憬琛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谁也不知道。
那是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下午,桔红色的夕阳给白色的衬衫校服添上几分颜色。
萧憬琛放学后在教室自习了一会,这时候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
炽热的夏天让人浸泡在汗津津的黏腻感里,少年不适地皱皱眉,
他抬脚打算骑车回家时就看见了一身狼狈的女孩。
教学楼的凤凰树下,那个羞窘得恨不得将自已整个人蜷缩在一团的少女,脸颊处的红晕似乎比凋落的凤凰花还要鲜艳几分。
杜英媛满手污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自行车,自行车上挂着散落得乱七八糟的铁链。
那个娴静优雅,从小就肩负着长辈厚望的女孩,头一次有那么窘迫的时候。
萧憬琛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眼前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到白皙的脖颈,少女似乎尴尬极了,整个人都透着淡淡的粉红色。
也许是夕阳的霞光氤氲的刚刚好,让少年忐忑不定,向来在主席台上对着全校师生沉稳冷静的他在这时乱了脚步;
也许是从那瞬间开始,以后看见少女的每一眼,他的心跳都如擂鼓。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每一滴落在她肌肤的汗珠都觉得心疼,
可是书上并没有告诉这个克制有礼的少年,喜欢并不单单是心疼。
可能是少女会恰好和他同一个时间段出现在办公室,问一道其实她绞尽脑汁也搞不懂的数学题;
可能是恰好平安夜一堆塞进少年抽屉里最漂亮的那一个苹果;
可能是年级榜上文理并排时两人的名字恰好在同一列......
可是萧憬琛很多年以后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恰好。
高三那年,学校为了提高同学们阅读书籍的积极性,举行了年级性的交换书籍活动。
许多人来和萧憬琛交换书籍,也包括少女。
从帮她修理好自行车以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奇怪的氛围。
杜英媛将手中的书递过去,周遭的人都发出唏嘘的起哄声,萧憬琛则一脸正色的制止他们的喧闹,随手与少女交换了书籍。
萧憬琛拿来交换的书是大多数男孩子爱看的《三体》,书扉页还有少年留下的字迹,
少女细细摩挲着书扉处少年的名字,心情莫名雀跃,
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妥,可嘴角上翘的弧度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杜英媛拿来交换的书是一本文笔柔美的小说,萧憬琛并不喜欢这个类型的书,大致的看过一半就细心地收到书橱中,好好珍藏着。
那本书里有一句最为出名最为浪漫的话:
“这世界不停开花,我想放进你心里一朵”
在高三那一年,被大家默认为是一句隐晦的暗恋告白。
萧憬琛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书中有着这样一句话,后来那个克制有礼的少年成为了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
多年以后他无意间听到这句话的出处和深意,愣神了好久好久。
高考后,他们读着距离遥远却同样优秀的大学,除了短信里简单的节日寒暄,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而那本隐藏着许多少女心事的小说,似乎也像是在书橱里静静沉睡了一样,
所有的故事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