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玄青收到楚清影传来的信,一刻也没有耽误送到了太子手中。
萧辞接过信,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才看向玄青,“武兴伯归京了?”
玄青闻言,思考片刻后才想起武兴伯是谁。
他目露疑惑,不明白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武兴伯府在京都,顶多算是个落魄的贵族,连世家都算不上。
“回殿下,吏部公文武兴伯回京任左千牛卫中郎将,原中郎将因渎职罪被贬岭南。”
萧辞抬步立在窗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声音淡淡地说道:“若孤没记错,武兴伯在陇右隶属李国公麾下。”
而李国公,是贤王的舅舅,贵妃的兄长。
玄青敏锐地察觉到殿下不高兴,他小心地瞅了瞅桌上那封信,不明白昭平侯写了什么,让殿下这么在意。
“殿下记得没错,关于武兴伯府还有一件事。”
他想起情报上所说,“武兴伯本人乃是一员武将,听说武艺不错,而他的嫡长子闻子规,乃是一地地道道的书生。”
“武兴伯夫人对其溺爱非常,同时管束也很严格,几乎不允许他做逾越规矩的事。”
“但武兴伯本人似乎颇为瞧不上这个儿子,听说时常嫌弃他太过文弱。”
玄青絮絮叨叨说着自已知道的,萧辞沉默不言,直到他不说话了,才转身看着他,“没了?”
玄青不解,“什、什么没了?”
萧辞目光沉沉,“闻子规和昭平侯自幼订下婚约。”
“殿下怎么知道?”
玄青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殿下真正想知道的,怕是这个才对。
于是立刻说道:“闻家和楚家在陇右的时候是邻居,所以闻子规和昭平侯也算是青梅竹马,二人自幼相识,订下婚约并不奇怪。”
“是吗?”
萧辞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将那封信原样装好放在一边,脸上神情分外冷淡。
“从今日起,刷马厩五日。”
玄青听见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声音都变得结巴,“殿、殿下,属、属下做错了什么?”
“你说呢?”萧辞反问一句,“再多话,十日。”
“不不不,殿下。”玄青赶忙摆手,“五日,五日就很好。”
说着快速退出去,生怕走得慢了,真的变成十日了。
“你也出去。”
赵全安静地当着影子,听见殿下的话,立即应了声,麻溜地退出去,片刻功夫也未耽误。
他可不想和玄青一样,去刷什么马厩,有辱他东宫大总管的身份。
萧辞一只手撑着脑袋,双眼合着,躺在软榻上养神。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双眼睛,初见红肿不堪,再见茫然伤心,后来藏着狡黠。
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样子呢。
哦,是真挚。
明明是个女子,偏说要追随他的话,还说得无比真诚,让他不得不相信。
萧辞轻轻摩挲着指尖,想起她一身白衣,拉着他的衣袖,请她帮忙时的样子。
彼时,那双眸子中,全是他的影子。
而现在,她的眼眸中,又装得是谁?
觉察到自已超乎寻常的心思,萧辞缓缓睁开眼睛。
跳跃的烛火上,渐渐出现一张清绝的脸。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直到指尖灼痛,才反应过来自已做了什么。
他静静看着自已的手,眼中的迷茫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
半晌后,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难堪。
桌案上,未批复的折子厚厚一摞。
他全然不想看,送到他这儿的,不外乎都是一些问安的折子。
放在平日,他倒也会认真看完,可今日提不起一点兴致。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心中竟然开始期待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