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曾安寝的萧辞,翌日早早就等在演武场。
太子的亲兵,听闻殿下已经到了,一个个吓得不轻,慌慌张张从营房中跑出来。
当章守安领着人到达演武场的时候,就看到太子殿下端坐高台,慢悠悠饮着茶,顿时提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萧辞看着他们,突觉这些人实在有些散漫。
他原本只是想探探昭平侯的武艺,但经过澄明寺的那一遭,他觉得可以改变一下目的。
或许让昭平侯教一教他们,也未尝不可。
章守安看着殿下迟迟不叫起,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难道他们刚刚的表现,惹怒了殿下?
于是带着人,更加恭敬地重新问安。
他身后大大小小的将领和兵士,谁也不敢多话。
“起来吧。”
萧辞回过神,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
章守安正要询问,今日殿下叫他们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就看到辕门处,立着两个身影。
楚清影同闻子规一起,并肩走来。
一身素衣和一身青衣,在晨风中翻飞缠绕,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萧辞看着,眉头渐渐皱起,手中的茶盏也越捏越紧。
两人齐齐行礼,他的目光落在闻子规身上,叫他们起来。
这是闻子规第一次见到太子。
从前在边关,他就听闻太子贤德,一直心存景仰,可惜不能亲眼得见,颇觉遗憾。
今日见到了,只觉太子威势太盛,不敢直视。
他低眉敛目,话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讨好之意。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气度不凡,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令臣敬佩至极。”
待他说完,楚清影诧异地瞅着他。
子规不是说为了帮她吗,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的反应被萧辞看见,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你便是武兴伯府的大公子闻子规?”
听见太子的问话,闻子规以为殿下知道自已,不由得激动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夹杂着颤音。
“回殿下话,微臣正是闻子规,有劳殿下记挂。”
他的身姿愈发公正,旁边楚清影灼热的视线,他也仿若未觉。
一心只想着,要是能被太子殿下记住,往后平步青云,还不是指日可待。
到那时,父亲恐怕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再不认为他没用。
他越想,心中的激越之情越难以抑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楚清影神色一寸寸冷下来,她很想问问子规,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碍于场合不对,她忍着没吭声。
只有偏向一侧的目光,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萧辞眼中闪过兴味,他看着闻子规,神情说不出的和颜悦色,“闻家历来习武,孤听闻你倒是习文,不知平日擅读什么书?”
“‘四书五经’,臣都读过,尤喜‘先圣’的书。”
闻子规压着心底的喜色,尽量让自已的声线听起来从容平和。
“圣人始创儒家,主张一个‘礼’字,不知子规如何看这个‘礼’?”
萧辞有心考究他的学问,将场上的其他人晾在一边。
章守安静默不语,他和太子是表兄弟,关系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知道太子不是表面的冷淡,心中自有乾坤。
父亲常常教导他,太子是君,他是臣,纵然太子宽和,也莫要忘记尊卑。
他知自已在武艺一道上,资质平平,不如父亲,不过就是有一颗忠心。
也正是因为这颗忠心,他才能站在这里。
所以太子不管做什么,他都尽力辅佐,从不妄加干涉。
此刻也一样,他只以为,这人是要投靠太子,因此殿下才考他的学问。
“先圣主张‘礼’,关乎德行。人无礼无以立,国无礼无以宁。”
闻子规誓要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已,于是侃侃而谈,“臣以为‘礼’之一字,关乎朝廷体面,生死存亡,乃至关重要之所,不可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