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句离不了猪,果真是乡下女人。
许慕余再次出声让莞春草下去:“够了,下去。”
莞春草左看右看当没听见,又重新环顾起这个房间来。
房间里不知道烧的什么香,带点花的甜味,带点草的清新,像是刻意调制的。
“她很温柔。”
莞春草闻着空气里似是夹杂的梨花香,回过头来对许慕余说:“你的妈妈,很温柔,很漂亮。”
“许先生”已经是许慕余的禁词,许慕余的母亲更是禁词中的禁词,就连刘妈都不敢轻易提起。
莞春草不止提了,还认真地提了,她对许慕余说:“我想她一定很善良,善良得像天上的仙女。”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善良,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望着许慕余的眼睛说:“你有一个非常好的妈妈。”
她的话里甚至带点虔诚,眼神也并非弄虚作假。
她提了不该提的人,许慕余应该生气,也应该质疑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的母亲,只不过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异样。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问她:“你见过她?”
被突然一抓住,莞春草有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她又笑嘻嘻地把两人的手提起来说:“这么热情?”
她说:“我就知道夸你妈妈没错,能跟你走得更近点,怎么样,我的招使得好吧。现在你牵我的手,明个就是拥抱,后天就是躺一块了,大后天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家人。不错,第一步总算迈出来了。”
原来是故意!
许慕余甩开莞春草的手,话里带怒:“不准再提她!”
“生气了?”
莞春草还是笑嘻嘻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了,爬起来后她再看一眼这个房间弯腰对他伸出手说:“这个房间保留得这么好,不难想象出她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只是依据这个房间夸她,她要是不好,怎么值得你们这么挂念她呢。”
许慕余看到伸到自已面前的手,不明她的意思:“都是于秀让你这么说的吧?还是你从刘妈嘴里套出的?”
依据一个房间就让她说出这些讨好的话?她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为什么是她们让我说的?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没自已的思想?”
许慕余很难对人放下心防,莞春草看出来,但她觉得不重要,她说:“我说了我跟你后妈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走得更近点,别的想法一点没有。”
“为什么想跟你走得更近点,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将来要死了,得找个给我选墓地送葬的人。”
“以前是没找着,恰巧咱俩结婚了成夫妻了,以后给我选墓地选棺材的人就是你,我再不搞好跟你的关系,死了你给我一网兜给扔海里怎么办。”
说完,在许慕余还在犹豫的期间,她倏地凑到他的眼前,贴到他的眼前说:“不信你就看看我的眼睛,它们有没有撒谎。”
莞春草倏地凑到眼前,许慕余根本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连躲都来不及,两个人就这么几乎脸贴脸,眼瞪眼地,他甚至连她眼睛里自已的倒影都看得很清楚,那正是自已惊吓的模样:“……”
“说话。”
莞春草滚热的气息都沾到许慕余的唇上,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威胁:“再不说话,我亲你了。”
“说、什么?”许慕余明显的脑子钝了。
下一秒,他惊醒过来,推开她:“走开!”
莞春草被推反笑,她笑着从他眼前起来,还笑得很大声:“我的大少爷,你自已想想,我对你有什么可图的。你那两个钱全藏你兜里我花得了吗,你这么大房子有我的名字吗,你有什么可图的。”
“除了你这张漂亮点的脸蛋,你什么也没有。”
“你以为我能谋算你什么,吃了你?”
“你是挺天赋异禀的,可我也不至于对你一个柔弱男人下手,那我得多饥不择食。”
莞春草再次对许慕余伸出手说:“你自已说说看是不是这样?好了我的大少爷,别闹了,快起来吧。”
许慕余脸白一会红一阵,够精彩的。
细想之下,确实,她有什么可图的,钱?房子?名声?下半生的安宁?
什么也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嫁给自已?真像她说的就指望将来她死了,他给她选墓地?
那起码得几十年后,现在谈及这些有什么用?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
“发什么呆呢还不起来?”
莞春草拍拍许慕余的头发,下一秒,想起什么来,她连忙收回手说:“哦那个什么我都忘了你不能动,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想半天没反应,都伸手几回了你也不拉住我的手起来。”
“算了,还是我背你吧。”她赶紧又蹲下,背对许慕余说:“来吧大少爷,我背你下去。”
莞春草是常年干活的,背不宽大但结实,背一个人绰绰有余,她让许慕余手放在她的肩上就好了:“不要害羞,尽管上来,我背得了猪也背得了你。”
刘妈都没背过自已,别说刘妈,就没别的人背过自已,除了……
“下去,叫刘妈上来。”
许慕余别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让莞春草下去找刘妈上来。
“刘妈腰闪了,给你推轮椅都费劲呢,还想她伺候你,你个地主老儿也不能那么剥削人吧。”
莞春草看他不肯,向后抓住他的两只手给拉自已肩上,又向后去捞他的腰身,说:“快上来少说废话。”
许慕余双手被往前拉,人都往前倾了,除了动不了的下半身,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莞春草结实的背上,脸很幸运的没撞到她的背。
人一靠过来,莞春草提溜一下,就给许慕余提溜起来,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松背起一个人。
背上压根什么重量也没有,瘦骨嶙峋的人能有什么肉,莞春草还给他颠了一下,说:“我还指望你有点重量呢,怎么连半头猪重都没有。”
“……?”
许慕余在莞春草背上整个人都是僵挺的,不敢动也不敢松懈下来,他半点不敢压下去,哪怕手被迫压在她的肩上,他也以手借力不让自已整个人都倒向她。
“干嘛?挺尸呢?好好坐着,要掉了。”
莞春草稍一使劲,又向上颠了下他,让他彻底老实靠在自已背上:“掉了怎么办,家里已经有一个伤员了,还要我再伺候一个啊,老实点。”
“……唔……”
这一颠,许慕余还真的重心不稳倒在了莞春草背上,他的双手都环住了莞春草的脖子,脸也埋在她的肩上。
一股混着廉价沐浴露的奶味再次传来,他头转向一边,没躲掉。
莞春草待他坐稳了,才背着他往前走。
走了两步,她说:“诶,我跟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