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余被迫仰着头,看见的是莞春草倒立的一张脸。
莞春草抬起许慕余的下巴,她自已也低下头来,她想起了刚才许慕余吼骂的话。
她对着他的脸说:“你刚才说那话是不是对我心里也有怨?”
许慕余仰着头,姿势不舒服,但得忍着,莞春草不准他低下头去。
话是要说清楚的,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莞春草说:“你刚才骂的那几句话,是不是一直把我跟你后妈放一块了,觉得我和她就是一伙的,专门来气你来骗你钱的?”
许慕余刚才骂的那几句没有一句不是真心话,尤其是骂的那最后那段,什么“羞辱够了,就给我滚出去!”,莞春草再听不出就是傻的。
他根本就是以为她就是于秀的人,哪怕他们结婚了。
可是结婚又算得了什么,刘妈还是领他工资的,不还是站在于秀那边给于秀通风报信。
睡一个床头的怎么了,还是刚来的,有什么可信度。
莞春草抬着许慕余的下巴,问:“你是不是真那么想的?”
许慕余被抬着下巴,脸上没有表情,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显然,莞春草的想法是对的。
莞春草小小的往他脸上“呸”了一口气,让他把那些胡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我告诉你啊,以后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不爱听。”
她说:“甭管你信不信,我来这就是来跟你过日子来的。咱俩刚认识一天也好,认识一年都成,我来这不是来找茬的,是来过日子的。跟你那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后妈没关系,我认识她的时间不比认识你的时间长,领证的是咱们,睡一个被窝里的也是咱们,咱俩才是两口子。”
说着她还在他胸膛上拧了一把,不小的劲儿,给人拧得一哆嗦。
她不管那些,就告诉许慕余说:“今天我可你看光了,你的脸你的胸你的屁股,哪哪我都看光了,算是我的私有物了,你得清楚,咱俩是一块的。”
“听见没有?”
她问他。
许慕余被迫仰着头,看得见莞春草整张脸,但真正看清的只有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亮晶晶的,水灵灵的,眼底里没有更多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浅浅的现在表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慕余看着那双眼,没动。
莞春草等了两秒,没等来动静,手还放在他胸前,就要更往上拧了,许慕余的眼睛终于眨动了次。
她这才放开他,继续给他搓背,还教育起他来说:“你以后什么话就直说,只要不是胡话我都听得进去,我又不是驴喜欢跟你犟着来。你也是,少对我说点难听的话,生气了也不成,想好自已做得对不对再发脾气。不然,等我哪一天看你不顺眼找个说话中听蜜里调油的你舒坦了你。”
说完,她缩肩笑起来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得凭着咱俩领证的这点良心把你带在我身边。要是人家问,我就是说我是你姐,我用他的钱一块养咱俩,白天我跟他一块吃大餐喝红酒跟他蜜里调油,晚上再给你暖被窝让你给我捶腰捶背。”
“哎哟!”
她想想那日子还怪美的,手不好意思地捶了下许慕余,笑得嘴都合不上:“这可怎么好,想想就怪美的。要是找着个年纪小的,我的妈呀,我三天两头都不带去你屋的,简直要美死我!”
许慕余一直听着,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到最后只听见他在前头说了一句:“水凉了!”
莞春草美滋滋的,摸了下水说哪有!
不过还是很快帮他洗完澡了。
洗完澡出来,莞春草直接把人给横抱去床上了。
湿答答的,她让他先坐着,翻出今天去市场买的新毛巾进浴室里冲洗一下再拿用。
第二次被她打横抱,许慕余觉得自已耳根子热得发痒。
一想到,以后还要这样,他眼眸忽然,又暗了。
终究,他还是要靠别人照顾的废物。
照顾他的人不过从刘妈变成了莞春草。
他还是那么废,甚至更废,需要莞春草这么来回抱他,他却连动一下脚趾头都做不到。
废物。
废人。
莞春草回来了,带着新毛巾。
新毛巾又厚又软,她把它摁在许慕余脸上,用力搓了两把,搓掉他那些想法。
“怎么样?软吗?”
莞春草问许慕余。
她顺势给他擦起身体,说:“我今早洗脸看见你浴室里就一条毛巾,就给你买了两条新的。今天先拿一条擦身体,明天我再给你洗一条用来洗脸。”
毛巾很松软,不是廉价的货色。许慕余有些不适应,他不理解莞春草怎么会想到这些,更不知道原来莞春草这样的人也会舍得花钱。
这样的人……
什么人?
许慕余低眼看着这个弯腰帮自已身体的女人,看她额头上全是汗还在卖力地擦。
她那么凶,手那么粗糙力气那么大那么粗鲁;头发那么长,不仅没好好打理,还只是随意用一根便宜的黑色皮筋扎起来;皮肤那么黑,黑里透黄,黄里掺暗,像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乡下人。
可她不就是乡下人吗?
这是许慕余第一次正眼看莞春草。
她简直就是乡村里,田埂上,泥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迎风就能长起来,拔了第二年又长。
很烦人,命很硬的杂草。
莞春草不知道许慕余在看自已,更不知道他怎么想自已,她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许慕余的下半身。
在胯间沉甸甸的巨物自不说,多看了两眼而已。
比起这,她真的更好奇,那双老枯木一般的双腿上,那些被水打湿的腿毛。
按说,许慕余这么瘦,这双腿还动不了,腿上应该没什么营养供应上去,为什么还能长腿毛?
既然长了,那它是真从肉里长出来的,还是一直这么着的啊?
莞春草的意思是,拔了它,许慕余这双不能动的小腿会有感觉吗?
“许慕余。”
莞春草第一次很认真的叫许慕余的名字。
许慕余刚对上莞春草直勾勾的眼神,就见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咱俩是夫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