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放着一些书,看样子就知道基本没被看过,而且看书名明显都是些启蒙书籍。
几张宣纸上有着狗爬一样的字,写的内容还是最简单的三字经,许汉顿觉压力山大,主要是担心刚才的表现好像有点显摆了,前后反差太大,有心人一定会怀疑,到时候又解释不清,说灵魂夺舍?或许有机会享受一把哥白尼的待遇。
而别人只要怀疑你了,你就要时时刻刻提防,整日提心吊胆那不得累死。
越想头越大,想到以后要在人前装傻子,许汉就觉得还是跟安然打好关系,以后跟着她去闯荡江湖算了。
突然反应过来,在许清华心中自已一直就是聪慧过人的,顿时松口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段时间要少说话了。唉,这叫什么事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清华回到宅子,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张罗着下人去准备好酒好菜,说是中午要跟老爷小酌几杯。
等到中午范克已回到家,一看这阵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摁在了凉亭的凳子上,许清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范克已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是个清官,好官,可是清官也怕老婆,并没有额外的神佛护体。
当初许清华嫁给他,那属实是下嫁,可是许清华没有任何抱怨,跟着他四处奔走,家里也被她操持的井井有条,他是愧疚的怕。
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范无病现在在松柏书院求学,不在家。小女儿范蓉蓉才三岁,读书识字一样不落,范克已一直觉得自已挺对不起许清华的,许清华的暴脾气在他看来无伤大雅,都怪自已没给许清华一个好的环境造成的,甚至这些年下来,他还有些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可是早上为了御史台的事惹了夫人,现在她却如此温柔,想想都觉得不对劲,强忍着四处看哪里有搓衣板的冲动,端着酒杯等候夫人发落。
可是许清华一个劲的给范克已夹菜,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范克已实在忍受不了精神折磨,放下酒杯,苦着脸说道:“夫人,为夫今日做的不妥,惹你生气万万不该,罚酒也是应当,可是......”
范克已没敢说你突然的温柔我可能无福消受,只能说个半截话。
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许清华端起酒杯打断他的话:“夫君这话说的,是我做的不对,不该不问青红皂白的,差点坏了夫君大事,这一杯,且向夫君赔罪。”
说完就一口闷了杯中酒,还给范克已亮了一下杯底。
范克已用余光瞄了眼凉亭外的天,觉得没什么特殊的,强忍着伸手摸夫人额头的举动,跟着干了杯中酒。
许清华又给范克已夹了一筷子菜,“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鸡肫,尝尝。”
“夫人,什么叫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许清华白了他一眼,挥手让下人们下去,等人离得老远才说道:“还不是科举那事儿。”
范克已猛地盯着许清华,“夫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许清华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懂,所以才给夫君赔罪,以后我定当探明敌情再行动。”
范克已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过他更好奇怎么短短几个时辰,许清华变化这么大。
“夫人,你能想通其中关节就好。不过为夫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科举舞弊案的?”
提到这个许清华眼神都亮了,“这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当时我在气头上,哪里会想到那些有的没的,后来我就......不过我的好大侄提醒了我,这才让我想到这些年你一直在查的事,自然就想通了。”
“许汉?”范克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唉,大郎长大了,以前总是抱着我的腿姑姑、姑姑的叫不停,现在都这么大了......”
范克已连忙打断许清华的感慨,一脸严肃的问道:“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你且将大郎如何说的细细讲来。”
许清华虽然性格暴躁,但是粗中有细,很多事一点就透,知道范克已担心什么,连忙将许汉说的讲了一遍,末了还保证许汉不会对外说这些事。
“大郎当真听你讲了只言片语就说出那些话?”范克已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啊......范克已,你什么意思?我早就告诉过你,大郎天资聪慧,只是外界一直乱传什么傻小子,那是嚼我国公府的舌根子,见不得人好,不排除就是魏家人传的。”
范克已见许清华有点炸毛,连忙道歉说自已没那个意思,只是感慨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地,了不得。
嘴上夸着,心里却想着找时间去见见自已这个侄子,他感觉许汉的表现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夫妻俩又闲聊一会,主要是许清华在说,范克已应和,一顿饭吃完,范克已就借口公务繁忙离开了。
出了门的范克已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转头直奔国公府,他要会会这个侄儿。
再说许汉这边,等到下人送来餐食,安然仍在打坐,也就没打扰她,装模作样的让人扶着他下了楼,弄来躺椅坐在院内树荫下,还嘱咐下人,自已喜欢清静,但是不代表不注重规矩,以后再有人来,一定要提前禀报。
其实是他不认识这里的人,怕碰到熟人却不认识惹人生疑。
许汉不知道的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门外墙边许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等下人出来后,许四早就不见了踪影。
许汉躺在那想着该怎么闯荡这个世界,又想着该如何减轻别人对自已的怀疑,就见下人过来禀报姑老爷来看他。许汉无奈的一扶额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怀疑了。
很快,就见范克已迈着四方步,不疾不徐的走来,许汉打眼一看,觉得姑父还挺帅的,穿着一身并不华丽的青衣;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瘦削有型的脸庞,眼神平和,却有种看透人心的感觉。
他在看范克已,范克已也在打量他,一看下来,第一感觉觉得很违和,年轻的脸庞,却配了个看透一切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先是淡然,打量完自已后短暂的有一丝好奇,接着就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郎莫动,听你姑姑说前几日你跟蝉儿不小心落水,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咱们就别管那些虚礼了。出这么大的事自是要来探望探望,我观大郎气色还算将就。”
许汉一听这话就知道范克已在试探自已,心念急转,瞬间想到一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