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玉若有所感,透过窗子往门外一看,片刻后,收回视线。
“主人,打扫干净了。”
几个木偶齐齐站成一排,异口同声道。
“下去。”
木偶不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宁斐玉手里的眼睛,眼里的渴望溢于言表。
它们被宁斐玉的血喂养很久,已经隐隐有开灵智的迹象,而现在它们感受到这眼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这种诱惑它们难以抗拒,第一次违背主人的命令。
宁斐玉低声笑了一下,手腕上延伸出一根根红线,精准的插进了木偶的心脏,下一瞬,木偶的身体支离破碎。
“果然,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他轻轻叹息。
与此同时,宁家老宅里,已经百岁高龄的宁老眉心一皱,手里的白玉落地碎成一片,怪了,他怎么感觉不到宁斐玉的气息了。
“叔父,怎么了?可有伤着?”
一旁听到动静的宁老大急忙进来查看,焦急的关切道,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无事,你确定宁斐玉这些时间有在用血喂养那木偶?”
“确定,叔父,每次宁斐玉喂血时,我都在一旁盯着,再说您不是在木偶上用了秘法,喂没喂不是您老最清楚吗?”
宁老沉声,“我感觉不到与那批木偶的联系了。”
“怎么会?叔父,宁斐玉是不是发现了?”
“不可能,这批木偶可是最早成形的木偶,再加上我辅以特殊手段,即使是当年那辈天才木偶师也很难察觉,他一介小儿绝对不会知道。”
宁老十分肯定,他在木偶上可是下了最顶尖的引魂丝,一旦木偶师辅以血液为引,契约成立,那木偶师便终其一生不可摆脱他的控制。
至于毁掉引魂丝,别做梦了,就连他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了短短一截,并且一直没舍得用。
直到后来宁老一眼看中了宁斐玉的极佳的天赋,假意收养,借培养之名哄其成为木偶师,实则想找个血包来为他培养出更多的木偶。
而宁斐玉也十分感恩,这些年一门心思钻研,不久前还完成了一批木偶灵智的觉醒。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可这段时间宁斐玉除了跟宁谦言接触过,就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宁老大意有所指,停顿了一下开口。
“小言,你提他做什么?宁宏远,收起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
宁老冷哼一声,阴恻恻的开口,“滚下去。”
“是。”宁老大低着头,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死老头,一直偏心那个孙子,等你死了,看我不弄死他。
宁老不放心,又催动了一遍引魂丝,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回应,这才放下心中疑虑,想来应该是意外。
被来回重塑数十次身体又撕裂后,残缺的木偶一动不动的站在主人面前,绷直的身体满是恐惧。
它们第一次见识到一向温柔的主人的可怕,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深深的扎进了它们的心里。
“记住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木偶,乖一点。”
宁斐玉笑着开口,还是平常那样温柔的语气,现在在木偶们看来却有着一股悚然的意味。
—— ——
“主教,死前我有几个疑问能否请您解答。”许幽冷静的开口。
“当然。”
“有人亲眼目睹我们杀人了吗?”
“没有,但西里被人吊死在西教堂对面的树上时,镇上所有人都在东教堂接受祷告,那天只有你们进入了西教堂。”
“西里那天为什么不去祷告?”
主教怪异的看了眼许幽,沉声道,“因为你和他的赌约,西里不想认输,所以当天特意告假。”
一旁的四人沉默了下来,苏娜娜忽然道,“主教,我长得漂亮吗?”
“小姐,我喜欢你的眼睛,跟蓝宝石一般漂亮,我为你的遭遇感到心痛,上帝保佑你。”
许幽打破了这一小插曲,接着道:
“西里除了脖子上的伤痕以外,手腕,脚腕上有捆绑伤,背上应该有擦伤,衣服上也有拖拽的痕迹,绳结的绑法一致,如果凶手是两个人,或更多,大可不必如此费力。
此前,我们互相不认识,没有相互包庇顶替的可能,由此推断,凶手只有一个人,我们当中任何一人都有能力将西里吊死在树上,全部吊死,你不怕误杀了我们当中无辜之人吗?”
“我记得上帝教义可没有滥杀无辜之人这一说,主教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滥杀无辜吗?”
“这只是你的推测。”主教冰冷无情的开口。
“主教,我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只要你把我们带到那棵树前。”许幽接着道,言语中满是笃定。
“这?”主教有些犹豫,刚想拒绝,又听这人道。
“主教作为正义的代表,在一众教徒面前想必定能做好表率。”
许幽平静的话语中,夹杂着威胁。
主教的权威怎么能轻易动摇,果不其然,下一秒,主教道,“带他们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祷告,大家放心,我必会给西里一个交代。”
“主教圣明。”
底下的人表情如出一辙,眼神从始至终没有一点起伏。
五人被几个教徒捆绑着押到了树前,即使是最笨的许净也察觉出这件事的古怪,但是他们明明认识啊,还有什么赌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
“许幽,你也想到了。”章乘凑到许幽身边低声道。
“什么?”许幽反问。
“我们之前来过这里,时间应该正好是三天前,并且,应该是单独来的,这里的人误以为我们不认识,我猜测,应该是谁抹去了我们的记忆。”
“不,我们确实不认识,还记得我问那主教的话吗?那时的我应该是没毁容之前,我以前可是很风光漂亮的。”
苏娜娜插话,蒙着纱布的眼睛中流落出一丝怀念和隐痛。
“你怎么确定?那木偶不是把你变漂亮了吗?万一是我们还没有变回原样时。”
章乘满脸不解。
“不会。”
“不,不是。”
第一个声音是苏娜娜,第二个是许久未发声的方海,众人的目光一下凝聚到了后者。
“因为,我被押到绞架时,路过了一个窗边,它旁边的栽种的绿萝上有个图案,是我在狱中闲的无聊画的图案,现在的我弄不出来。”
方海有些焦躁的低下头,声音很小,但足以众人听清。他清楚的察觉到,那句话过后,众人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苏娜娜也没空想别的,开口道,“我是混血,以前的眼睛是蓝色的,那木偶后来把我的眼睛变成了黑色。”
许净有些暴躁的揉了揉头发,看着几人脸色凝重的样子,只觉得自已好像被隔离在外,换做以前,这种感觉只会加速他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他一向不聪明,也永远比不上许幽。
算了,就这样吧。
许净自暴自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