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一到家,就听到林母辅导作业训斥林乔的声音,林乔一双无辜的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林母,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同于林时,林乔在学习方面一窍不通,常年游走在班级末尾。
见到林时,林乔当即拿着作业躲在自已哥哥背后,露出个脑袋对林母喊道。
“妈妈,您教我累了吧,我让哥哥教我,你先歇会。”
林时也跟着附和,“对,我来吧,妈你不是还要筹备教案,林乔我来教她就好。”
换做以往,林母肯定就撒手不管了,毕竟林乔的作业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时在辅导,但现在......
她眯了眯眼,直觉这两人有事在瞒着她,“林乔,你自已回屋先写着,我跟你哥哥有话说。”
“妈妈,什么话,我也要听,你直接说呗。”林乔撒娇道。
刚好,林父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他才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跟个二大爷一样,连鞋袜也未脱,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声音放得老大。
林母压抑着怒气,面色如常的对两兄妹道,“林时,带着你妹妹进屋学习,等下做好饭我叫你们,你们再出来。”
林时顺从的照做,他知道,林母已经在筹备离婚的事了,态度很坚决,他也知道,现在两人在抢孩子的最终分配权。
两人都想要林时,没人想要妹妹。
或者说确切一点,林母的经济水平不足以负担两个孩子,所以她选择成绩优异的林时。
而林父两个孩子都不想管,但他不想让林母称心如意,所以处处跟林母作对。
他们很了解彼此,在分开时,专门挑对方的痛处捅,闹得很不体面。
房间内隔音再好,还是会有摔东西的尖锐声传来,林时全然当作没听到,专心的跟林乔讲题。
林乔也隐约知道自已是个累赘,只字未提父母的事,头大的咬着笔头,苦思冥想本子上的红叉叉,时不时再顶几句嘴。
晚上十一点半。
林母敲了敲林时的房门,端进来一些水果牛奶,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埋头苦学的林时,心里暖了些。
“小时,学习累了吧,来放松一会。”
林时放下手中的笔,逃避似的转过头,“妈,我不累,太晚了,你去休息吧。”
“小时,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不像林乔那个皮蛋子,知道心疼妈妈,妈妈要是没了你,以后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妈,别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时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白炽灯的光亮的太刺眼了。
“对,我最近状态确实有些差,都是林乔那个死丫头,闹得我心窝疼,你早点睡,妈妈先走了。”
“嗯。”
林时点点头,房门闭合的瞬间,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 ——
隔天,林时来到教室,就发觉坐在原位置的陈何,他见到林时,眼睛亮了亮,起身给林时让了个位置。
而他的书本资料,正整整齐齐的待在原来的位置,而谢进昀则坐在了张海旁边,看样子,是自愿的。
林时心口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他走到那个他坐了两年的位置,拉了拉陈何衣袖,对方心领神会,低着头靠了过来。
林时小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语气中的关心被陈何精确的捕捉到了,他看向林时的眼神更炙热了,比划着手语,“张海想跟谢进昀坐一起,我帮了一把。”
言下之意,别担心,我没惹麻烦。
陈何确实没说谎,张海想攀上谢进昀这个高枝,谢进昀正好对班长徐阳天一家人的势利而十分厌恶,他就添油加醋的把两人扯上了关系。
张海这人心思重,有他缠着谢进昀,以毒攻毒,正好免得林时被打扰,要是能相安无事最好。
尤其是张海,他这人身上有些古怪,似乎背后有人在帮助他,跟他作对的,没一个下场好的。
张海的父亲也是他的工友,陈何想办法灌了他一些酒,趁他喝的酩酊大醉时,从他嘴里套出了张海的身世。
徐家的肮脏事,陈何大致也知道一些,谢进昀大抵也是为此前来。
平城地处偏僻,也正因为其落后与不完善,才滋生了许多罪恶和腐败,在表面的风光下,那些龌龊的交易一刻未曾停歇。
陈何并不关心这些有钱人的狗血身世,也不在乎那些藐视法律的狂徒,他没什么道德心,唯一在乎的林时。
只要不牵扯到林时,一切都好说。
林时点点头,不再追问,陈何在他面前不会撒谎,也不会隐瞒,没得罪人就好。
不同于陈何骨子里带着的血性与莽撞,林时被欺负后,会在短时间内选择损失最小化的办法,当然大部分都是息事宁人。
林时背后的束缚太多,这也就决定了他的固守陈规与怯懦,因为没有人会站在他背后。
他不是没尝试过反击,冲动委屈下也会跟人打架,结果却是父母给对方弯腰道歉,自已当众念道歉信,承诺下次不再犯。
就这样,一次次的磨平了林时的冲劲,他闹事会被当作任性,他发脾气会被认为品行不端。
像她们闲暇时唠嗑,学习好的人品还不如坏学生,你看,那家的谁不就是个例子吗?欧呦,前几天我还看见他跟人打架,面相凶死了,真是......
久而久之,林时习惯性的退让,这种压抑的情况下,他生出了许多坏毛病,比如,不喜欢搭理人,再比如,很恋旧,换座位会让他不安焦躁。
这些,陈何都注意到了。
林时侧过头,正好撞进陈何清澈又认真的眼睛,那里对他的喜欢一览无余,陈何见到林时看过来,下意识勾唇一笑,讨好一般的,又带着丝丝炫耀谋夸奖的笑。
少年的稚气与张扬在此刻展示的淋漓尽致,这种扑面而来的鲜活和热烈不经意的撩拨着林时的心弦。
林时移开视线,命令道,“转过去,不许看我。”
声音清脆,生硬中又能细品出语气中的慌乱与躲避。
陈何被吼了一顿,有些茫然的扭过去,心里思索着哪做错了,不应该啊,他没比错手势吧?
为什么又不理人了?
林时好难伺候,对谁都好,就是只对我发脾气,看人下菜碟,简直,坏透了。
陈何郁闷的不行,心里想着自已也是有脾气的,接下来一节课,呃,五分钟,不,三分钟都不理他了。
让他也尝尝冷暴力的滋味。
下一刻,手背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林时试探性的勾了勾陈何的手指,见他没反应,又大胆的贴在他的手上。
这种小动作,以往都是陈何暗戳戳的做的,偶尔还要吃几个巴掌,林时的这般行径倒是第一次。
陈何心里激动坏了,反手扣住林时的手,把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抽屉下面,环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来。
林时没挣脱,手心微微出汗,这种行为俨然越界了。
数学老师顶着‘地中海’进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好,昨天讲的卷子拿出来,我们......”
握着的是右手,林时还要写字,他给了陈何一个眼神,对方不情不愿的放开,悄悄的比划着,“下次可以牵吗?”
林时想认真听课,比手势敷衍回道,“可以”
陈何又道,“那可以牵久一点吗?”
林时分神回应,“可以。”
陈何又比划,“这是奖励吗?那我能换一个吗?我想抱你久一点,不做什么,就只是抱抱。”
林时不会一心二用,不走心的回应,“可以可以,先听课。”
陈何高兴了,连带着看课堂上喋喋不休讲课的老头都顺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