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了百花楼,在路上询问了几个热情的大明底层群众。
由刘平领着头,便来到了西街正中央的一间大宅院面前。
只见这李府的门前装修的十分精美,顶上用的是上好的青瓦,一扇双开的朱漆大门前站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两个闲散的门子正立在一旁聊天扯皮,丝毫没有注意到刘平等人的到来。
“二位小哥,不知你家公子可曾在家中?”
有了刘平的授意,梁飞先走了上去询问道。
岂不料,两个门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几人的装束,又看了看刘平身上的官服。
长脸的门子是倨傲一笑,满嘴都是不屑道:“区区一个五品千户,我家公子在与不在与你何干?”
梁飞眼中闪过了一丝怒火,正欲想发怒间,便感觉背后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本官与你家公子早已相识,烦请二位前去禀报一番,便说是百花楼故人来访”
刘平走了上前,脸上一边带着笑意,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五两的小银锭。
那人一见刘平如此懂规矩,见钱眼开的双手接过银子道:“大人请稍等,小的这便去告知我家公子”
另一边的长脸门子却仍然是满脸不屑,虽然转过了身子,但口中小声嘀咕的“穷鬼”二字还是传入了刘平的耳中。
刘平的眼中也冒出了一丝怒意,这贱奴不仅狗眼看人低,这张臭嘴还如此恶毒。
今日要是轻易的放过这厮,刘平心中的这股恶气怕是要憋坏了自已。
李府的一间阁院之内,李信正在临摹一幅词帖,一旁有个美丽动人的妇人正在为他研墨。
这仪态端庄,知书达礼的女子正是这李府中的少奶奶,李信的正妻汤氏。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
边写边念,李信的眼中满满都是忧思和愁怨气。
难道这汉家王朝近三百年的基业,真要如大梦一场的消散了吗?
心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李信手中的笔仍是不停。
直至于写完了一整首破阵子,才长舒了一口气。
“夫君,你没事吧?”
一旁的汤氏满脸都是担忧,便温声询问道。
李信得知自已刚刚失了态,有些歉意的拉住了妻子的柔夷道:“无妨,为夫只是叹息乃父之行事啊,阉党祸国殃民,父亲竟与这帮人走的如此之近,恐怕阉党垮台之日便是我李家家破人亡之时!”
汤氏早已知道夫君与公公之间的矛盾,可她自幼便习“女诫”和三从四德,是一个传统大家闺秀。
面对这种父子不和的大事,汤氏只能静静的看着干着急。
“公子,府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故人的千户官拜见”
夫妇二人貌离神合之间,那门子终于是小跑了进来禀报道。
李信一听,心中一下便来了兴趣。
那日在百花楼那个年轻的军官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貌似也是个有趣之人。
汤氏见来了客人,便是道了个万福,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得了李信的允许,正在府口等待的几人便被门子带了进去。
在这偌大的李家大院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摆设淡雅的书屋。
“公子,这几位便是了”
门子低声下气的一礼,随即便在李信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李公子,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多多海涵啊”
刘平率先打破了沉默与面前的李信攀谈起来。
“岂敢岂敢,那日在百花楼之上,你这位千户大人身边的亲卫可是威风的紧,差一点刀都拔出来了吧”
李信一笑,看向了一旁伫立不动的梁飞。
梁飞满脸尴尬之色,但没有刘平发话,却是没有半点造次之意。
刘平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李信竟然还记恼当日那事。
果然,这些儒士才子的身上还是有些傲气的。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那日之事,便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李公子切勿怪罪了”
巧妙的化解了这个话题,刘平仍然是带着笑意。
李信一听,当即也是豪爽一笑,他本就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平日里他便最喜结交这种军卒莽汉,刚刚只是想试一试这刘平的气量如何。
见这刘千户脾性与他如此相同,便抱拳一礼道:“刘大人真是好气量,我李信平生最佩服英雄好汉,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事已至此,见这人如此的敞亮,刘平也放下了心中芥蒂。
有话直说的指向了身后的红姑娘道:“李公子,本官那日见你与这姑娘如此有缘,今日便为她赎了身子,来投奔你府中了”
李信眼中一愣,看了眼刘平身后正低着头不语的红姑娘。
刚刚他便已经注意到了红姑娘,本以为已经成了这刘大人的囊中之物。
却不曾想,看眼前的意思,竟要将这美娇娘送给自已。
君子论迹不论心,若是论心无完人。
李信当日仗义执言,乃是出于对这红姑娘同情之心。
虽然心中也有好色之意,但却不能做此种之事的。
想到了此处,李信有些生气的道:“刘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我李信在大人心中便是如此贪恋美色之人?”
这话一出,刘平已经是十分的凌乱了。
你俩明明就是官配好吧,有心成人之美,怎么好像自已才是大恶人。
听到了明言的拒绝,刘平讪讪的笑道:“李公子误会了,本官不是那个意思”
李信想了想,便接过了话头道:“既然如此,此事莫要再提了!”
气氛有些冷场,刘平正欲想如何回答。
却没想到,耳边是一声声女子的啜泣声响起。
红姑娘满脸都是泪痕,有些气愤的看着刘平和李信道:“你们二人都是有高名的君子,将我视同货物一般来回扯皮,怎地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君子!”
这红姑娘虽然出身风尘之地,但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说话自然也就直了些。
这话一出,是满座皆惊。
尤其是李信,更是涨的满脸通红的道:“你这泼辣女子,说的什么胡话,既然如此,那便由你自已选吧!”
刘平闻言也是一愣,心想今日出门真的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会遇到如此头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