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
张尘安以地主之谊为由,请坊主先摇,他打定主意摇一轮,猜两轮。
这六色骰子自然没有什么摇盅技巧,那坊主随意的摇了几下,就将骰盅置于桌上。
此时两个伙计一左一右将两扇一尺来高的横屏放了上来,合在一起,恰好挡住张尘安看骰盅的视线。
只见那坊主,揭开盅盖,邀左右围观之人同看,然后抬手,请张尘安猜颜色。
世宁见此人如此自负,竟让围观者也能窥见,岂不是赢面更大。
张尘安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随意说了一个颜色。
“红”
此字出口,围观众人皆遮眉弄眼,不与他目光有所交集,张尘安心下领会,接着说道:
“蓝”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听他说了这个字,都安静了下来。
张尘安笑着说出第三个颜色
“青”
此时,围观之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世宁在一旁看的迷糊了,急忙拉住凌霜说道:
“你看出来是什么颜色了吗?”
凌霜望向对面那个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察言观色,实非我所长。”
那坊主扬声问道:
“公子,你的答案是什么?”
张尘安成竹在胸般泰然答道:
“蓝”
两个伙计上前,一左一右将那横屏分开,在那摇盅之上,果然蓝面最多。
众人皆哗然,似乎十分好奇他是如何猜中的,世宁一把拉住凌霜胳膊,使劲摇了摇,朗声说道:
“中了中了”
她就知道,张尘安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才敢答应这赌局。
那坊主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苦恼的说道:
“公子如此聪慧,在下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待坊主将骰盅推至张尘安那一边之后,两面隔屏又合了起来。
第二局,赌注由第一局胜者来定,张尘安自袖中取出钱庄兑票,置于赌桌之上。
“我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向坊主要一个保管权”
那坊主闻言一愣,他当然知道张尘安所说的保管权指的是什么。
“公子初来乍到,要这保管权做什么?”
“那就与坊主无关了,若是坊主言而无信,刚才局开无悔之类的话,就当在下从未听过。”
那坊主笑道:
“既如此,这个赌局,我就不得不接了。”
围观众人齐齐跑到张尘安身后,想看看他摇出的颜色是什么。
只见张尘安捧起那骰盅,也随意晃了几下,但他并不像坊主那般展示给众人看,而是自已从细缝中瞧了瞧,就合上了盖子。
他抬手请坊主开始,却瞧见,那坊主正眉眼含笑的望着他身旁的凌霜,想也不想的说道:
“白”
白?六色骰子,赤橙黄,绿青蓝,哪里来的白?
张尘安面上毫无变化,心里却“咯噔”一声,习武之人身姿挺拔,站在市井百姓中本就是十分显眼,更何况在这男子聚集之地。
“蓝”
那坊主突然又开口,张尘安回神,惊恐的看向他,他如何知道?
又忽然明白过来,不,他不知道,他只是在猜。
可自已方才的神情,已然被那坊主收入眼底。
众人见坊主久久不再说第二个颜色,一双眼只盯着那摇盅之人,不知是什么状况,纷纷议论起来。
张尘安一言不发,伸手将面前的骰盅打开,众人齐齐围拢过去一看,同时发出“嚯”的一声,果然是蓝色最多。
世宁眼看着保管权没到手就算了,一千两银子也飞走了,气的牙痒痒。
又听那坊主说道:
“赌这些东西都索然无味,我们换点有意思的玩一玩,怎么样?”
张尘安闻言抬头看向那坊主问道:
“坊主想换成什么?”
那坊主从腰间抽出折扇,拍打着手心说道:
“我出保管权,五千两白银,这间赌坊,或许不够,再加上我这个人。”
众人闻言大惊,这赌注如此之大,不知这三个人有什么东西能与之对等。
张尘安心中已知晓这坊主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迟迟不愿开口。
世宁却不明白其中缘由,天真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坊主等这一句许久,他眉眼间露出笑意,指向凌霜温声说道:
“我要她”
凌霜蓦地看向那人,他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深邃,扰人心神。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这样的人,金钱都不能使之动容,和他对赌,实在算不得聪明。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你瞧坊主看那位公子的眼神,想不到这等人物竟有龙阳之好。”
“你这眼神不大好嘛,看那白衣公子,清秀可人,哪里像男子,分明是女扮男装。”
世宁气急,站至凌霜身前大声说道:
“登徒浪子,休得无礼,我们并非奴籍,岂是尔等可以随意买卖之人。”
那坊主挥袖大笑道:
“非买非卖,非奴非婢。”
“那你要她做什么?”
坊主饶有兴致的看向世宁,见她张牙舞爪的泼辣非常。
“她不愿意,换你也行。”
世宁一张俏脸登时煞白,她是郡主,强行脱身何其容易,大不了再让父王抓回去,训斥几句关在家里,可霜儿姐姐呢!
这生死局,三局两胜,局开无悔,他们之中,必有一人应这赌局。
再看一旁张尘安,他此时早已心乱如麻,所以这坊主算准了他会因凌霜分心,才敢下如此巨赌。因为无论第三局赌的是什么,他都必输无疑。
正是两方僵持不下之时,忽听一清冷女声问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众人闻声,齐齐看向那簪白玉梅花的清秀公子。
坊主见她开口,低眉浅笑道:
“在下夜里睡不安稳,需有美人在府中居住方能安歇。”
“你有病就去治”
世宁一拍桌子,说话间就要爬上赌桌去抽那坊主,被张尘安一把拉住。他强定心神,自怀中取出一张会票,展示给众人。一时之间,周围惊讶之声不绝于耳
“五千两白银啊!”
“这竟然是官制会票!”
坊主看见这张会票之时,明显动容,五千两的官制白银,张尘安的身份定不简单,又听他开口说道:
“我出五千两,你出保管权,如何?”
坊主低头沉思,这笔买卖确实划算。无需豪赌,一个无足轻重的保管权,博得五千两白银,就能替他解了顺天府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