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姜小彩梦见自已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某厂Offer,她在梦里开心地咯咯直笑。
厕所里一阵急促的冲水声音让她猛然惊醒,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冲水马桶的脚踏阀一旦踩下去,水就会伴着尖叫似的声音一起冲出来。
这会厕所里发出了刺耳的马桶尖叫声告诉姜小彩哪位夜里尿急又风风火火地起夜了。
姜小彩正准备翻个身重新睡,睡眼惺忪中却发现,此时,宿舍门吱呀一声缓缓被开了一道,透过来一束手机手电筒光,一个人影捂着肚子,满脸愁容,痛苦无力地钻了进来。
大半夜的会是谁?姜小彩正提高了警惕,陡然清醒,全身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却发现是江尚。
这才松了口气,发现江尚的床铺确实空着。
“尚尚,你咋还不睡?吓我一大跳。”姜小彩眼皮沉重,低声问道,揉了揉眼睛,又点了点自已的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
凌晨3点,狗都睡着了。
江尚的手一直按着肚子,整个人虚脱地坐在凳子上,脸色蜡黄,有气无力地答道,“我肚子不舒服,都已经上了好几次厕所了。”
“拉肚子了?”
“是……”江尚刚简单答完,似乎还有话要说,又感到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告急,便又迅速开门,状若爬行般急匆匆出去了。
又是一阵刺耳的马桶尖叫声,接着江尚就又坐在了凳子上。
“要紧不?要不要去校医院?”姜小彩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再忍忍,校医院夜里不开门……”说着,她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这怎么能行?我看你状态差极了。”姜小彩思索了会,从记忆里搜索着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估计是吃坏肚子了……我之前吃坏了肚子,上几次厕所就没事了,这次怎么回事?”江尚痛得嘴角不停抽搐。
“咱俩晚上一起在食堂四楼吃的饭,我怎么没事呢?”姜小彩继续小声嘀咕着。
“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吵死我了!”另一张床铺上的章柳烟突然翻身不耐烦地大声来了句。
姜小彩、江尚两人闻声先是骇然,先前她俩说话用的都是气音,生怕打扰到她,两人都很是体谅她直播到很晚才能下播休息。估计这会,她刚下播一段时间,还没入睡多久。
但是听着章柳烟毫不客气地呵斥,姜小彩又有些愤怒,她俩还没嫌弃章柳烟有时图省事直接在宿舍开直播呢,大哥大哥的捏着嗓子叫,叫得人心烦。这会,舍友生病,她倒是好意思直接吼人。
姜小彩将自已心中的愤怒压了又压,只白了她一眼,并不想与她起冲突。然后,就掀开被子,麻溜地下了床,迅速穿了衣服。
“走,去医院!”姜小彩说,“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放心。”
江尚似乎也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一阵比一阵凶猛的疼痛,赶紧收拾起东西来。
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又惹得章柳烟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姜小彩搀着江尚的胳膊,慢慢踱到了走廊外,此时,江尚的脊背已经痛得弯成了一只虾。
“尚尚,这情景,让我想起那句诗,”等电梯的间隙,姜小彩一脸正经地打趣道,“‘侍儿扶起娇无力’,我就像侍女,搀扶着杨贵妃。”
江尚被逗笑,嘿嘿了两声,笑声仿佛扯到了肚子的某条神经,她又继续捂紧了自已的肚子,紧锁眉头。
姜小彩总是能够在这种紧张难过的情境里,见缝插针地插科打诨,调节一下气氛。
“不过你跟杨贵妃不一样,你太瘦了哈哈,‘始是新承恩泽时’,你这小身板估计承受不住唐玄宗的恩泽……”姜小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唐玄宗56岁,应该也挺能折腾。”姜小彩一脸坏笑,江尚也跟着笑。
姜小彩不知道医院急诊室里有没有热水,江尚这情况,如果要是需要赶紧吃药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手忙脚乱地找不到热水。想到这里,她又赶紧折返回宿舍,拿了姜尚的杯子,接了满满一杯热水,提在手里。
出校门,叫了出租车,赶到了最近的医院。
没想到医院急诊大厅还有那么多人。
姜小彩没想到在校外就医这么麻烦,一顿折腾下来,冒了一身汗,光是挂上号,就需要先开卡、在交钱、还得买病历本,还好江尚的证件都带齐全了,最后终于看上了医生。
急性弥漫性腹膜炎,幸亏来得及时。
听医生一讲,姜小彩才明白,原来小小的阑尾炎如果一直拖着,就医不及时,也会取人性命的。
得亏还是赶来了医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中……
幸亏有政府的大学生医疗补助,一顿检查、手术再加上拿药、住院,报销下来,竟然没有花多少钱。
姜小彩硬是在手术室外红着眼睛熬了个通宵,又守了江尚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江尚的男朋友范诚才匆匆现身。
江尚醒来,面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她想着昨晚,若不是姜小彩坚持要带她来医院,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面带真诚地谢过了姜小彩。
姜小彩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连连摆手,说,“我们是室友,又是好朋友,这是应该的,说谢的话,那就太见外了。”
江尚的男朋友,范诚,青帆大学毕业,京市程序员,这两年赶上风口,收入颇丰,京市有一套房。青帆大学距离海城大学不远,地铁向西两站地即可。他是江尚的同乡,比江尚大7岁,他们是经老乡会认识,不久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平时,姜小彩很少见到范诚会来学校找江尚,江尚说是他工作太忙了,程序员总是有加不完的班,抽不出空来陪她。姜小彩更是母胎单身,从小学到大学,一路孤寡。所以,大学四年里大多数情况是姜小彩和江尚“成双成对”地出入校园、食堂、宿舍、图书馆。
若不是姜小彩经常见江尚晚上在宿舍里要么打电话要么视频给范诚,姜小彩都以为江尚的这个男朋友是她自已虚构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唉,这一对,同在京市,却生生谈出了异地恋的感觉,他们俩见面的日子简直屈指可数。
正是由于这两人的男友都齐刷刷地在她们大学期间选择“不出现”,一个是不现身,一个是真不出现,她俩才能在大学四年结束后,都双双拿到海城大学的保研资格。
在最后关键时刻,一向向往安稳生活的江尚选择了接受保研,而由于胡导夏导的“瞎胡导”,姜小彩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保研,转战职场,她也打心底里不想在海城大学再呆上个三年了,仿佛被判了个三年有期徒刑。
于是,她们的人生就在这里形成了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