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烟一开始听说江尚有男朋友也挺是惊讶，她丝毫没有在江尚的言行举止中发现恋爱的痕迹。在江尚与她男朋友的视频通话中，她也没有看见江尚有任何小儿女的心动和欣喜。
一般情侣你侬我侬的情形，没有出现在他俩身上。视频的他俩则是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听他俩问答，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审讯呢。
“你吃过晚饭了吗？”江尚问。
“吃了。”对面答。
“中秋节你休假吗？”
“休不了，最近一直要加班。”
有时，他们虽然开着视频，两人却默不作声，默契地各忙各事。
“你俩怎么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章柳烟有次在江尚挂了视频后问道。
“我俩在一块儿好几年了，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确实算得上老夫老妻了。”江尚笑道。
对这位男朋友，从现实角度来说，江尚还是比较满意的。青帆大学毕业，说明智商不低而且还很高；京市一套房，说明经济状况不差；公司落户，说明工作能力强。
再加上是同乡，知根知底，对方是当年高考市里的状元，家里人在乡里的口碑也一直很不错。直接可以找到家门的人，量他也不敢太混账。
所以，老乡会后，他俩单独见了两三次面，江尚就同意了对方的追求。
“那你们已经老夫老妻了，是不是已经……”章柳烟一脸坏笑，意味深长。
“没，我们还没呢！”江尚领会到章柳烟要问什么。
“不会吧，你们谈恋爱都是谈素的吗？”章柳烟不信，“这么多年，你都没开箱验验货？万一不行呢？”
江尚无语。
“恋爱还分素的荤的？有什么区别吗？验什么货？”姜小彩小小的脑袋里全是大大的问号。
章柳烟没回答姜小彩幼儿园小朋友般的幼稚问题，继续跟江尚说道，“你们俩见面，他对你就没什么想法？哎，你对他就也没什么冲动？就没发生点啥？”
江尚老实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吃素，不着急。”
“要不要我送你几套性感点的内衣？你试试。”章柳烟将这句压低了声音。
章柳烟觉得不可思议，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把恋爱谈得如此纯情？以她阅男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不可能。要么是这个男的不行，要么是这个男的不爱。
单独见面，男人怎么可能不想做点啥呢？记得有一次，她约直播间榜一大哥“指尖的落寞”线下见面，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七八十岁的大爷。现如今，大爷也能跟得上时代的潮流了，也学会了往漂亮小姐姐的直播间里钻，学会了线上打赏约线下见面。
果然，男人没一个老实的，除非是挂在墙上。跟“指尖的落寞”去他家时，章柳烟发现客厅墙上竟然还醒目地挂着他老伴的照片。照片里的大妈目光炯炯地盯着一前一后进门的他俩，她有些害怕，一时手足无措。
低着头跟着“指尖的落寞”进了里面的卧室，远离了大妈灼灼如火的注视，章柳烟暂时放松了许多。
章柳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高龄的网友，面对“指尖的落寞”，已经做好了提供指尖的服务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大爷竟然还能行。
在关键时刻，还没等章柳烟拿出包包里出门必备的职业性保护用品，大爷自已竟然麻利地抽开床头柜抽屉，三下两下地在抽屉里摸索了一番，就准确地从一堆药中摸出了一个来。
一抽屉瓶瓶罐罐的药堆放在一起，这个用品虽然与其他药格格不入，但也看得出是跟他的老年必备药一样，常备且常用的。
对方使用起来，动作娴熟，虽然双手稍微颤抖，但是并未因大妈已经提前上墙而有所生疏。
章柳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大爷还真是你大爷。
好在时间并不长，要不然她十分担心大爷的心脏会不会因承受不住快乐而发生意外，或者自已又会不会因为屏息太久而被憋死在老年人特有的浓重体味中。
一想到江尚和她男朋友这么多年来竟然吃素，躺在床铺上刷绿藤APP的章柳烟把嘴张了又张，却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她内心无比确定江尚的男朋友肯定、一定、以及必定有问题，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
范诚风风火火地奔来市第三医院，身旁跟着一个穿着打扮都非常时髦的女人，女人一路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接电话，说话行事显得十分干练。
她妆容精致，但脸上敷得粉略显厚重。光看外形，风韵犹存，一点也看不出她已经40出头，只有悄悄爬上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
她手里提着满满一塑料袋的水果，挽着范诚的胳膊，正在问路过的护士1107病房怎么走。
“小范，你说你表妹来京市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说。这次她生病，我说什么也得看看她了。”赵思妍接完一个公司打来的电话，有些嗔怪地对范诚说。
范诚拍了拍赵思妍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感激地说道，“就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我平时跟她都不怎么联系。你在公司这么忙，她小手术住个院罢了，你能来看看她，我已经很高兴了。”说完，他眼神拉丝般地看着赵思妍，赵思妍顿时感觉自已仿佛融化在了他温暖又宠溺的目光里。
刚来到病房门口，赵思妍又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叫住，对方说公司情况紧急，言辞恳切地请求她回趟公司救火。赵思妍只好嘱咐了范诚几句，承诺一定会找时间再来探望范的表妹，就急急忙忙开车回公司了。
看着赵思妍终于离开，范诚长舒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感谢对方这次江湖救急，帮兄弟把赵总支开，又爽快地让对方下次需要这样对付嫂子的时候，一定记得找他。
难道这就是 men help men ？
要是赵思妍和江尚见了面，范诚他还真招架不住局面，想想都头皮发麻。
江尚男友非常周到热情地感谢了姜小彩，感谢的话语说得非常自然妥帖，不会让人感觉情绪太过，也不会让人感觉不够诚恳。光是这种说话的境界，就足够姜小彩这个准职场人学个两三年的了。
姜小彩见江尚的男友已经来了，自已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待在病房里再当个锃光瓦亮的大电灯泡了，正好自已下午也约了一个面试，就赶忙说明要先回去了，留下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在一间病房里，释放爱的多巴胺吧。
姜小彩查了查医院附近的公交，这里离海城大学不远，搭公交比较划算，公交车也一会就到了。
她跟一个老爷爷一起在海城大学站下了车，他俩一前一后紧挨着下车，有一股浓重的香水味从老爷爷身上飘过来，姜小彩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对方几眼。老爷爷走路稳稳当当，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板板正正，更是将他老人家衬托得精神焕发。
看得出老爷爷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来的。
没想到这位老爷爷竟然跟姜小彩顺路，从校门一路顺路到女生宿舍楼底下，然后姜小彩刷门禁进了宿舍大门，老爷爷也跟门卫打了声招呼要找人。
接着，姜小彩就见门卫在固定电话上拨了个号码，打通后说道，“404章柳烟，你爷爷找你，下来一趟。”电话那头是章的声音，她很惊讶地应了一句，便匆匆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