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很是松快,唯一不美的就是宫里待着实在闷的慌,左右不过这些人,里外不过这些事。
北唐皇宫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心慧一大早就冲进颜雪湘的房间,她知道她有多期待,她对她们很和善,大部分时候更像是朋友。
宁妃听见外面的欢呼声,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皑皑白雪覆盖了地面,外面的树都被压弯了,竟一夜之间下了这么大的雪,招呼了云蓉端来几碗汤圆,在北唐有习俗每年第一次下雪是要跟家人一起吃汤圆的。
屋里燃着火盆,心慧、知意几个端着汤圆围着宁妃和颜雪湘,颜雪湘咬了一口汤圆被烫到了,宁妃关切道:“唉,你慢些,舌头疼不疼?”
颜雪湘吐吐舌头:“不疼不疼!”
知意调皮取笑道:“这就是好吃的烫掉舌头吧!”
众人笑成一团,慕容瑾安下朝正好赶上这一幕,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不由得也笑起来。
颜雪湘回头看见他,怔了怔,从前见他要么是漫不经心笑、要么那那种算计的笑、要么阴沉沉的笑,惊道:“哇,慕容陛下今天笑起来很不一样哦,莫名的好看呢。”
“比青舟如何?”他一边回复,长腿一迈进了屋子,云蓉端上盛好的汤圆递过去。
“你要天天这样笑的话,那还能比一比!”
慕容瑾安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都是师兄,奈何偏心的很,他反正也不在,哄哄我也不愿意。”
颜雪湘哼了声注意力集中在碗里的汤圆上了,吃完汤圆迫不及待跑出去玩雪,心兰心慧赶紧跟了出去。
宁妃见她衣衫薄,喊云蓉拿来裘衣要追上云,慕容瑾安拦下宁妃,低声问她:“最近几日身子如何?自你入宫起,你便一直有意躲避我,是为何?”
宁妃只道:“一切都好。”
他定定的看着她,慢慢靠近,宁妃退了一步,又听到他说:“我想起了十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天,我遇见了你。姐姐~”
宁妃怔了怔思绪好似飘了回去,他慢慢的抱住她,嘴里还在叫着“姐姐~姐姐~”
宁妃闭了闭眼,用力推开了他,看了门外道:“我去看看颜雪湘,她第一次见雪,别玩的太过着凉了。”
“你这样对她关怀备至,我可要醋了。”慕容瑾安自嘲笑笑。
“她……像从前的我”
“哪里像了?她那个调皮性子。”
“她的心自由啊……”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沉默。
“你身子不方便,待在屋里,我替你去看看。”慕容瑾安接过她手中的裘衣,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顺着新踩的脚印找到颜雪湘很容易,看着地上杂乱无章、四处发散状的脚印,都能猜得到她有多开心,抬头看看漫天雪花轻轻的飘落,有些无奈,有些心慌。
啪!一个雪球突然袭来,砸散了年轻帝王的忧秋,他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颜雪湘,一下子让颜雪湘想起当初夜里掐她脖子的情景,不由得把手里的雪球攒了更紧实了些,年轻帝王还没来及得开口警告她又迎上了一个砸得他生疼的球。
颜雪湘顺手又捞了一把雪使劲捏紧,阴阳怪气的来了句:“哎哟哟,慕容陛下好凶哦,人家好怕呀!”得意又挑衅。
慕容瑾安鄙视的看着颜雪湘,看似随意的接住了迎面飞来的球,谁知雪球直接在手上散开碎了,看着前面笑的直不起腰的姑娘,他以最快的速度捞起一把雪捏成团扔了过去。
颜雪湘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糊了满脸的雪,他竟然砸她的脸!跟他拼了!埋头就在地上又团了几个。
慕容瑾安一挑眉,还敢!几步跨到树边抬头就团了两个捏的实实的。
颜雪湘不是对手,乱叫着喊心慧、心兰救命,心慧心兰自然不敢砸她们令主,但不妨碍趁乱帮她挡几个,或捏个球偷偷递给她。
江城正看的热闹,正惊叹他的陛下居然会跟皇贵妃打雪仗,冷不防被叫到名字,有些为难,对面三个姑娘,他出手不妥,便只想帮着陛下挡几个球就好。不想对面虽然是姑娘,捏出来雪球跟铁球似的,砸在身上真疼!
宁妃远远的看了会,难得他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不想去打破这种气氛,轻轻转身返回,她有点怀念青云山的雪景了,以及梅林中那一袭墨绿长衫。
梅树下,颜雪湘穿着厚厚的大裘衣躺在树下看着红白交映的枝丫,偶尔落下一团雪轻轻盖在她身上,或落在嘴边,她尝了尝,有梅香,要是青哥哥在就好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下雪吧。
“如故,北唐的雪可真美啊!”
“那当然!来,本树仙给你点好东西,你拿帕子接着。”
“嗯?什么好东西呀,树仙大人,你要给我仙丹不成?”雪湘兴致勃勃,掏出帕子铺在雪地上。
“仙丹虽然没有,给你个快活似神仙的好东西,你有没有听过红梅傲雪煮酒?”
帕子上掉落了几朵裹着雪的红梅,红色艳丽白色纯净。
“没有,我没喝过酒。”
“啧啧啧,书上描写酒是个好东西呀,再加上我这红梅傲雪仙品,仙品啊。”
“那我现在回去试试!”雪湘抄起帕子包好,就跑没影了。
因为这场雪,颜雪湘兴奋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心慧看着房间熄灭的烛光,招呼心兰一起去休息,见心兰迟疑,向房顶的方向努了努嘴“呐,那位在,谁能造次。”心兰点点头跟上了。
翌日,如故从本体中醒来,看见颜雪湘在往它树下倒水。
“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浇水的。”
“我昨天试了,红梅煮酒飘飘欲仙,绝妙约妙!我们是好朋友,有东西自然要与你分享。”颜雪湘骄傲一抬手,展示手中的玉瓶。
“看!陈年宫廷玉酿!”
“啊啊啊!湘雪湘住手住手!烧根,要死了要死了。”
如故有些生气,颜雪湘连声道歉。
“你又干什么?”如故看她道完歉,竟然开始刨它的根,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我看看烧伤没啊~”
“现在看不出来,你浇的有点少,你再多浇几瓶,过几天我死了你再来刨就能看出来了。”如故已经麻了,平静告诉她。
“哦。”颜雪湘讪讪收回手,这口气从小听到大,她熟。
上元节宫宴,除了皇后和丽贵妃,各宫都早早到齐了,一般从午时开始,各宫说些吉祥好听的话,讲的好的陛下会有赏赐,主要就是图个吉利。
学了新才艺的也纷纷上场,以期能得陛下青眼,还安排了些民间流行的戏曲、歌舞表演等,珍馐美酒,觥筹交错。
颜雪湘早早起来收拾,宁妃显得也很高兴,两人披着厚厚的大氅,刚走出晨曦宫便碰到了慕容瑾安。
“来接你们!”慕容瑾安眼里也漾着喜气,今天朝廷休沐,不谈朝政,虽说是宫宴也可以邀请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参加,今年他只邀请了谢青舟一人。
慕容瑾安牵着颜雪湘进场时引得底下一阵窃窃私语,陛下偏爱皇贵妃,晨曦宫果然盛宠至极。
颜雪湘进殿就看到了坐在一侧的谢青舟,抬脚就要过去,被慕容瑾安暗暗拦住了。
“注意场合影响!”
谢青舟冲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颜雪湘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着表演,快乐的不得了,徐美人表演了一首琵琶曲,慕容瑾安问:“湘儿觉得她弹的怎么样?”
“呃,我听不出什么啊,应该…应该蛮好的吧”颜雪湘对曲艺不懂,冷不防被提问,敷衍答到。
“嗯,徐美人回去还需勤加练习才是。”慕容瑾安淡淡道。
徐美人恨恨看她一眼,低头道了声是回了自已座位,颜雪湘懵,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真不懂,不要乱给她拉仇恨好吧。
王美人跳了支折腰舞,身姿轻盈,裙裾飞扬。
一舞毕,慕容瑾安问:“湘儿,觉得跳的怎么样?”
“好,跳的真好看,我还没见这么美的舞。”
“既然湘儿喜欢看,那王美人再跳一支吧。”
王美人一瞬僵住了,她又不是舞姬,有些幽怨的望了过来,颜雪湘再懵,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好看归好看,一支舞下来那王美人都累得喘气了。
姜妃一身劲装舞了一段枪,刚柔并济,慢挑急刺,最后一枪似有破风之声。
“好!好!姜姐姐好厉害,我能摸摸这枪吗?”不侍慕容瑾安开口,颜雪湘已经走上前去。
“当然可以”姜妃把枪递给颜雪湘。
“它可真漂亮!”
姜妃爽朗一笑,这位皇贵妃还真是很合她脾性,“我可不能把它送你,这是我十八岁时爹爹送的生辰礼。”
“不不不,它还是留在你手上更为合宜,刚刚好帅啊~~你累不累,来来来,休息会儿。”
慕容瑾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接着道:“湘儿准备了什么表演?”
颜雪湘懵了懵,试探道:“要不我给陛下表演舞鞭?我鞭子耍的还是比较有看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