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牧等在门口,眼神示意,让她进屋。
云舒往里挪了两步,却没勇气继续往里走。
两人不是没同室相处过,但这里是他的领地。
她一个女孩子,进了门就急急忙忙往里钻,好像太不矜持了。
她就站在原地,看他顺手关了门,转身往里走,她也不好再站着不动。
提起脚步,跟着往里走。
玄关铺着厚重的地毯,人走上去,无声又绵软。人像是踩在云团里,软得不真实。云舒跟在他身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和呼吸,生怕惊扰了面前的人,徒增尴尬。怔忪间,她没走稳,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江楚牧像是后背长了眼,转过身来适时扶了她一把,将她稳稳立住。
他臂力好,接得很稳,但扶的位置在她腋下,有点尴尬。云舒心口一提,连带着身体都僵了一下,急忙扶着他的手臂快速站直身子。
小脸透红,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江楚牧挑了挑眉。
待她站稳,他很快便松开手,却也没忘体贴地问一句:“没崴到脚吧?”
不问还好,一问更尴尬。
她好像总是在他面前出状况。
云舒两手攥着身前的包带,无声摇了摇头。
好在江楚牧像是什么也没发现,转过身往里走去。
她抚着胸口,悄悄舒了口气。她是第一次来,装作若无其事,站在客厅四下环顾了一圈。
江楚牧征求她意见:“我带你参观一下?”
“好啊。”
他的房子是个四居室。卧室、书房、更衣室和影音室,每一个房间面积都很大。房间光线好,空间大。装修是极简风,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每一处线条都简洁流畅,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对纯粹与宁静的追求。
“当初是罗叔找人布置的。你看看,如果哪里不喜欢,我让人换了。”
“挺好的。”
再说他的地盘,她怎好指手画脚。
江楚牧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以后看情况,也可能会住这边。”
云舒点头,“嗯。”
在这个极简风的空间里,生活似乎变得更加纯粹,心灵也得以放松和栖息。
东西已经收得差不多,江楚牧将随手搁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收起,“坐吧。”
云舒视线不由得看向他,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易察觉地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拆穿她,将衬衫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结实的两段小臂,将地上几个纸箱子摞到墙边。
动作娴熟,神态自若。
加上容貌优势,看他干活也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期间,云舒一直盯着他看。
“别紧张。”江楚牧偏头看了她一眼,说得别有深意。
“我不紧张!”云舒不自觉搅着手指头,矢口否认。
江楚牧也不拆穿她,走过去窗前,拿起遥控。“滴滴”两声,窗帘缓缓合上,隔绝了外头如水的夜色。室内,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倾泄满室,这氛围,怎么看都觉得暧昧。
房间里,小姑娘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一角,低头看着相互搅动的手指。男人迈步,走了过来。感觉到他的靠近,小姑娘明显吓得一激灵,佯装镇定地抬头看向男人,随即又低下了头。
大有要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装鸵鸟的样子。
“别怕。”江楚牧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其实我也紧张。”
“啊?”云舒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与侧身垂眸的他对上,她又快速别开了眼。
“别这么看我。”江楚牧在皮沙发落座,“我也是头一次结婚。”
谁还不是第一次了?
云舒内心腹诽。将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盯着不动。好像这样,就能让尴尬转瞬即逝。
“很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将表摘下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声线平稳,说出来的话却像在做梦,“你洗澡吗?要洗的话,你先去。”
云舒抬头,视线复又与他对上。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移开,尽力维持冷静,用淡淡的口气说:“我洗过了。”
他点头,对她说:“那我去洗澡了。”
这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怪怪的。
不经意扫了一眼身高腿长的傲人身姿,云舒不自然地别过眼,轻轻说了声好。
衣帽间在外面,洗澡间在卧室,他找了套换洗衣物,进浴室关了门。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很快,云舒便明白过来,他刚才不过是在示弱,想让她放松一些。
他一个征战商场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更何况这里是他的领地。他不过是用善意的谎言,安抚她一下。
云舒长舒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在水流声里渐渐松弛下来。
但一想到今晚要同床共枕,她又提起一颗心。
也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但那几天,她是伤员,没发生点啥也很正常。
但今晚……
云舒没进卧室,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歇了口气,拿出手机一看,除了新闻推送,并没有需要回复的信息。
她打开朋友圈,一边往下刷一边看。
生活碎片、人间烟火、日常琐碎、被迫营业……没什么新鲜。
她随便翻,也就打发时间,顺便转移注意力,不是想误触谁的秘密,更不想窥探谁的世界。
这几年她很少发朋友圈。有的秘密有的心情,只适合留在心底,她早已学会这一点。
夜很静,顶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束,房间自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满室静谧,她却毫无困意。浴室不断传来的水声,也越发凸显。
云舒的思绪渐渐游离朋友圈之外……
夫妻间的床笫之事,不仅仅是身体的交融,更是心灵深处的亲密沟通,说不期待,那是假的。
但比起期待,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
她实在无法想象,要如何跟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肌肤相亲。
如果他硬要碰自已,怎么办?
这些问题,虽然领证前就想到过,但真到了这一刻需要面对,她还是纠结焦虑,坐立难安。目光望向浴室方向,搅着手指,羞怯又紧张。
突然,她看到餐桌上有酒有杯,便丢开手机,站起来,给自已倒了一杯酒。
烈酒入喉,甘洌浓郁,辣得那叫一个摄人心魄。
她皱了皱眉,努力下咽,又喝了一口。
好在第二口,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没多大会儿,浴室门响,她无意识一转头,江楚牧穿着黑色家居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后升腾着一片水雾,他的人也像被包裹在那层薄雾里。这雾气,敛住了他所有的悲怒喜乐和锋芒锐气,人显得愈发淡漠疏离。
唯有他的眼睛像海水,深不可测。
在酒精的作用下看,眼前人的脸在夜色里极具魅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