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精神一放松，云舒人也随性起来。
她对着他举杯，难得松弛一笑，“喝吗？”
江楚牧目光极淡地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喝。”
本也没真想跟他对饮，他的拒绝正合心意。
云舒无声转回脸，一仰头，又干掉了半杯。
酒入愁肠，万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
她那样子，落在他眼里，便是：举杯消愁，山海难平。
可离愁易醉，终究敌不过命运。
她眼睫颤颤低垂，这自饮自酌的势头，似受尽万般委屈，只能借酒浇愁。但她可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眸，似长风掠帆，随之阴沉下来。
在她还要去够酒瓶的时候，他夺走了她手中的杯子。
她抬头，双眼迷蒙地看向他，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傻乎乎的，倒比清醒的时候更可爱更亲和些。
“别喝了。”他还是平静如常的语气，对她说：“喝多了，小心头疼。”
她坐他站，明明共处一室，明明几步之遥，却像隔着千里万里。
云舒背靠沙发而坐，整个人蜷缩在地毯里，缩回手，温顺一笑，乖巧地答：“好。”
鼻息间，是他身上淡淡薄荷须后水的味道，不浓烈，却强势。就像他的人，淡漠，却无端勾人。
听见他又说：“你睡卧室。”
云舒眼珠子一转，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有所松动，又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已听错了。于是抬头看向他。
在她无声询问的眼神里，他指了指卧室，“去睡吧。”
心口一松，她扯扯唇角，无声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她还是再次抬头，迷蒙着眼问了一句：“你呢？”
他俯视着她，看她通红着一张小脸，不自觉嘟着嘴巴的样子，忍住蹲下去轻触一下的冲动，只淡淡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会很晚，你先睡，我今晚睡书房。”
此时他又恢复成往日的江楚牧，清贵绝伦，淡漠如水。
“早点休息。”江楚牧说完，人就进了书房。
云舒在沙发静坐了一阵，在江楚牧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里，脚步虚浮着走进了卧室。
一夜凌乱的梦。
清晨睁开眼，人躺在陌生的房间。
感觉到头痛，才想起昨晚喝了酒。
愣神两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的房子。
但她不记得是怎么上的床了。只记得喝了酒，人微醺醺的，靠坐在床边地毯上，后来就……不知道后来了。
枕畔犹虚，江楚牧没在。
这个认知，让她内心缓缓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一夜出乎意料的平淡，之前倒是她多虑了。
也好也好。
在他的地盘，云舒没有了睡懒觉的欲望，醒了就起床。
她走进浴室，雾气还未散。显然是江楚牧刚用过。瓶瓶罐罐有她平日里在用的牌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台子上未见一滴水渍。
洁癖加强迫症，处女座？
云舒想了一下，他应该是天蝎座吧。
当初知道江楚牧的星座，佟丹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天蝎男是一个很复杂的星座，好的特别好，渣的特别渣。但成熟理智的天蝎男，清醒、自信、专注、很霸总，很具魅力，非常迷人。
她还说，天蝎男是水象心机男，内心深不可测，报复心或嫉妒心特重，不把你往死里整，他们绝不会甘心。
她还说，天蝎男是油盐不进的物种，无时无刻都要展示他的占有欲。
云舒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快速洗了个澡。
推开卧室门，看到书房门敞开着，角落里有条灰色沙发，摆着一条叠放整齐的薄毯。
厨房传来一阵响动，云舒走过去，却意外看见王姨。
王姨见了她，笑着打招呼：“太太，早上好。”
“他呢？”
“先生去公司了。”王姨招呼她在餐桌坐下，“太太先喝点醒酒汤。早餐马上就好。”
“有劳。”
早餐很丰盛。
王姨解释：“今天时间充裕，就每种都做了一点。”
“我不挑食的。”云舒本着不浪费的精神，“王姨以后可以少做点。”
“好的。”阿姨笑着说：“太太以后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
“好。”
吃完早餐，云舒准备回卧室，阿姨说更衣室有为她准备好的衣服。
昨晚没去衣帽间，云舒走进去，更衣室跟老宅的房间一样，一分为二，一半是黑白灰的男装，一半是色彩明艳的女装。女装的风格和尺码，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和尺寸准备好的，吊牌还没摘。
她凌晨是和衣而睡的，此刻裙子已经不成样子。她找了条白色裙子穿上，给江楚牧发信息：【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云舒和秦悦约了见面。
依旧是在佟丹的咖啡馆。
两人都是守时的人，几乎前后脚到。
“再等等啊，小舒老师，我已经在催了。”秦悦一直在发信息，“他说已经在路上，马上到。”
云舒好奇：“谁啊？”
秦悦捂着嘴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江楚牧来到咖啡馆。
云舒正好奇他为什么出现，就听秦悦说：“小舒老师，上次不是答应了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吗？”
云舒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楚牧，我的发小。”秦悦热情招呼江楚牧落座，然后自已坐到云舒身边，“云舒，我的客户。”
云舒：“……”
江楚牧眼神冷冽，直直看向一小时前给他发信息说有点事的人，“你说有点事，就是相亲？”
云舒：“不是。”她以为秦悦约她，是谈案子。
上一次在电话里，秦悦过于热情，知道她没男朋友之后，说要给她介绍，云舒当场乐了。一向又美又飒又强的律政佳人，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第一反应是开玩笑。随口应了一声，没成想秦悦竟当真了。
江楚牧：“那是什么？”
“……”云舒此刻有点百口莫辩。
她哪里能想到，大律师那么忙，除了帮她打官司，还有功夫操心她的人生大事。
闹了个大乌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