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搜宫的时间,整个围场内寂静如死,帐篷内人心惶惶。宫女和内监瑟瑟发抖地蹲缩在帐外,唯有主帐前一片灯火通明。
祈渊出了帐,调动巡查司和禁军,他们皆身披铠甲,将围场驻守的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人走动,防止通风报信。
叶笙笙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这唐皇后,觉着其并非站哪一方,只是一味察言观色顺着辰元帝的心思,顺便打压所有人而已。
思及此处,叶笙笙垂下眼眸,眸中情绪晦涩不明。
皇后唐氏虽不站队,但也不可否认,她将来或许也会对自已下手。如此一想,她日后也需得多多防着其才行。
听了嘉然哭了半天。
叶笙笙不愿被动等待,于是红着眼打断,对辰元帝道:“父皇!儿臣突然想到一事!”
辰元帝示意让她说。
叶笙笙继续道:“母妃在那时既然已有求生之心,便不可能抢过内监送去给旁人的毒酒。儿臣…儿臣方才想着大监说的话,不禁猜想会否是有人下毒致使母妃伤了心智,又或是遭遇了别的什么刺激,才致使母妃想不开?”
辰元帝自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皱眉看向柳氏不耐道:“你还用了什么手段,从实招来。”
柳淑仪泪眼汪汪不语。
皇后接话劝道:“柳淑仪!你柳氏一族平日也算忠心。难道…柳淑仪还要继续这般闭口不言,惹陛下心烦。”说罢,她瞟了一眼柳江。
柳江连忙跪地:“淑仪娘娘,事情已至此,您还是快些招了吧!”
柳淑仪愤怒看向柳江。
嘉然公主眼见事情正在一步步往最坏的方向走,恨意四起,情急之下道:“父皇!凭什么都是我母妃的错,我母妃只是…只是被人当了刀子使,明明下毒侮辱叶氏之事…是那锦妃身边姑姑提的!!还有刺杀公主之事,锦妃不也有份儿吗!!”
柳江大惊:“公主休要胡说。”
他如今好容易站稳了脚跟,可不想这么快与锦家为敌。
叶笙笙眯了眯眼,虽意外嘉然的蠢,但也很满意嘉然的反应。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么。
柳氏恨死自已生的这个蠢丫头。
一时间,帐内安静下来。
辰元帝冷笑了两声,身子往后龙椅靠了靠,视线扫过众人,冷冷道:“好啊!枕边人…可笑不可笑。你们一个儿一个儿算计起朕来,倒是毫不犹豫。”
说罢,他神色冷肃道:“来人,宣锦妃。”
……
与此同时,锦妃帐内。
苦熬了半宿,锦妃这会儿情绪激动,对孙姑姑道:“你可打听清楚了,柳氏进了主帐就没出来过?”
孙姑姑点了点头,道:“还有嘉然公主和柬院柳江都进去了。到现在…都未曾出来。”
锦妃手里拿着一串断掉的佛珠。隔炷香,便取下一颗扔在金桃珊瑚锦盒中,随即再扔一颗……
如此反复,就这么一直扔到了快天亮。每扔一次,她都要问孙姑姑一遍同样的问题。
孙姑姑喃喃低语:“娘娘这样熬身子,怕是大不好……”
锦妃看着地上跪着的孙姑姑,神色复杂,良久没有说出话。
片刻后,进来一侍女,手里提着水桶,往沐桶那走去。锦妃见离开,随即走了过去。
待人走后,锦妃不知为何换了副面孔,对孙姑姑道:“孙姑姑啊!你跟着本宫也有些日子了,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待奴婢极好的。”孙姑姑一顿,心道,她在敲打我的心门,点我呢!?
锦妃满意她的反应,放下心关切道:“你家还有个老母亲吧。”
孙姑姑自然早就知道,孙母早就病死了。只不过这事儿,一直被锦家瞒着。
孙姑姑只道:“是!”
锦妃“嗯”了一声,将人扶起道:“你只要对本宫忠心,锦家定会照看好你母亲的。”
孙姑姑:“……”威胁我呢。
这时,大监带了辰元帝口谕,宣锦妃觐见。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点滴流逝,主帐内静得出奇,一时只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锦妃踏进帐内,便看见柳氏和嘉然公主跪在地上。
锦妃心下了然,回过神来,看向主位。辰元帝这才从书信中抬眼,沉静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
锦妃动了动僵直的腿,请罪道,“陛下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说罢,她视线看向叶笙笙,转而又对着辰元帝道:“公主受伤,是臣妾关心不够,照顾不周!臣妾难辞其咎,恳请陛下责罚。”
叶笙笙眉头紧锁。
好一个先发制人,自请罪状。将事情转到,只因其照顾不周这种小差错上,推得真是干净。
这锦妃倒是精明。母妃之事,桩桩件件皆有其身影,但却其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看来她并非如孙姑姑所说的,只是个纸老虎。
辰元帝到现在怎会不知事情原委。一瞬怒意大增,揉着眉头。
“陛下,注意身子!”说罢,皇后叫大监上安神茶。
又对锦妃道:“锦妃!柳氏换了叶妃书信,并且改了其中内容,扭曲事实,这已是无从抵赖。以及其对叶妃下毒,致使其神志受损,误喝毒药之事,方才嘉然公主也在情急之下说了出来。不过,她柳氏曾是受你致使。本宫劝你,也快些招了吧!”
锦妃可不是柳氏,对皇后低眉顺眼。
她是锦家嫡女,又有皇子。而她身后的锦家,乃是掌管户部的三司使。并且,其锦家势力所涉及的产业,对于辰元国赋税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国库收入。
锦妃颔首道:“仅凭嘉然公主一句话,便让臣妾认下这罪名吗?以陛下当年对臣妾的恩宠,臣妾根本没必要去做那事。况且,柳氏一直与臣妾不对付,皇后娘娘又不是不知晓?皇后娘娘这般草草下结论,是否也太过武断!!”
“虽说,之前臣妾之前的随侍姑姑,被柳氏收买与其走得近,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那时臣妾觉出其心思不纯后,当时就已将其打入冷刑司,其因受不住苦,疯后跌入井亭。怎的现如今却被柳氏拿来说嘴,臣妾当真是冤枉……”
“陛下!柳氏本就处处与臣妾作对,不仅嫉妒臣妾得陛下宠爱,还嫉妒臣妾的家世。”
“加之,臣妾当年怜惜乐浪公主没了生母,便留在身边扶养。柳氏那时本就恨叶氏,这样一来更是就恨毒了臣妾。如今她自已犯了错,自知没有回转余地,故而才指使嘉然公主攀咬臣妾,妄想拉个垫背。呜呜呜……”
辰元帝默默听着,“嗯”了一声。
叶笙笙深知在辰元帝眼中,锦妃曾抚养过自已。如果此时贸然开口,恐会弄巧成拙。
就在她正思索如何办时,对面站立的祈渊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可将当年冷宫守卫和内监押来审问,以免冤枉了好人,又让真凶逍遥法外。”
其实,祈渊早已在审问清池捞出的内监嘴里,得知冷宫伺候的那些宫人,皆已不在。此时之所以开口,则是为了刺激柳氏,让其知晓现下早已没了退路,让其与锦妃互咬。
辰元帝准了祁渊的提议。
帐内柳氏被锦妃这样一说,又思极自已的表哥的翻脸无情。一时气血上涌,反正自已也没皇子,这个蠢公主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没了牵挂的柳氏,不管不顾道:“锦妃少把自已说的如此可怜又慈爱。若是你真的怜爱公主,又怎会舍得将其送去和亲。还有,圣宴前公主误食糕点中毒,怕不是巧合吧?”
锦妃连忙跪地,碎步上前抓着辰元帝衣袍,道:“陛下!臣妾冤枉。这事儿之前就查过,是奴才起了异心才致使公主中毒的。都怪臣妾管束下人不严。”
柳氏冷笑:“锦妃说的是呀!”说罢,她看向辰元帝:“陛下!锦妃身边的孙姑姑平日里,可没少欺辱公主。虽是半路进的宫,但想必也是知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