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仪本就恨急了叶笙笙,没想这人明明是个疯子,眼下却如此故作温良,一瞬间更是气血上涌。
辰元帝一声呵斥,道:“柳氏!!你的礼数呢?是不是也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后不紧不慢道:“陛下息怒,注意身子。”
随即,转头同柳淑仪道:“做了什么事,快些招了吧。你不是一向最懂事吗?”
叶笙笙从纱帘出来,视线扫过皇后。
心道,呦!皇后温温和和,一出口竟然不动声色,直接将人定了罪。
看来这病弱的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内宫戏是真多啊!
祈渊察觉出叶笙笙出窍的灵魂。心道,这叶笙笙当真是担得起神人名号,这般情形下都能走神。
叶笙笙一抬眼,便被祈渊睨了一眼。
啧!又嫌弃俺这个大美女!
柳淑仪原本被皇后一句话惊得愣了一瞬,随即被辰元帝一声呵斥,吓得砰一下跪在地上。
她眼泪不止,泣声道:“求皇上明鉴!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这是让臣妾交待什么?臣妾自知愚笨,但平日里对皇后娘娘请安侍奉,不无勤谨恭敬。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您要这样施压于臣妾。”
皇后唐氏面色不改,依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温声道:“柳淑仪这是做甚?还未说话,就跪着哭哭啼啼,好似本宫迫害了你一般。本宫正是顾念你和公主,这才让你主动交待,也好求得乐浪公主的原谅。”
“虽是你怀恨在心不对,好在你没有酿成大错。现下,乐浪公主人也好生站在这里。说来说去,这始终是内宫家务事。”
听罢,柳淑仪脸色倏然变化,她慌张地否认:“嫔妾没有不敬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宽仁贤德,嫔妾是一时口快。还望陛下,娘娘恕罪。”
皇后余光瞥向辰元帝。
辰元帝只是沉默不语。
叶笙笙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心道,玛德,这皇后是敌是友?一句话把事情说的如此轻巧,这是要逼自已原谅柳氏?又或是刺激自已与柳氏闹僵,到时候两败俱伤。
叶笙笙下意识看向祈渊。
祈渊并未看她,一如既往事不关已的样儿,慢慢悠悠道:“陛下!乐浪公主无事,是因臣恰巧遇见,解救及时。这才避免酿成大祸,让陛下伤心。”
叶笙笙自然知道祈渊是在点辰元帝。
辰元帝倒是很满意祈渊,这样争功的样子。而不是不争不抢,让人琢磨不透。
辰元帝点了点头:“爱卿忠心,朕心甚慰。”随即,看向一旁道:“皇后还是太过宽仁温良了,这般已经危及公主性命,岂能是简单的内宫小事。”
皇后唐氏颔首低眉:“陛下说的是。”
“父皇……父皇…求您饶恕我母妃吧……”
这时,帐外传来嘉然公主求情之声。
辰元帝不说话。
叶笙笙心道,辰元帝若是此时不斥责,就意味着其对柳氏心软了。
思及此处,叶笙笙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立在一旁,“嘶”了一声。
辰元帝这才将目光看向她胳膊,伤口隔着纱布渗出了点血。
辰元帝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正色道:“柳淑仪唆使人刺杀公主之事,如今人证在此,无从抵赖。来人!拟旨!将柳氏…打入冷宫,不得朕令,不准探视。”
外面原本抽泣的嘉然公主,听见冷宫二字,情急之下,冲了进来。掀开门帘时,帐外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乃是柳淑仪的表哥,柬院司柳江。
辰元帝怒斥道:“嘉然,你这是成何体统!!!”
柳江连忙跟着跪下:“陛下息怒!”
嘉然公主跪着道:“父皇,我母妃不能去冷宫呀!她…她有身孕了…”
辰元帝一顿。
叶笙笙一听,眼神一沉,随即冷声道:“父皇!我母妃当时去冷宫时,可是也怀着身孕。”
她的话一出,辰元帝神色一凛。
帐内气氛凝滞,白色的帐篷外,火把被风吹得直晃动。
皇后道:“笙儿!你这话可当真?!可不能胡言乱语。”
叶笙笙上前将一封信呈上道:“我母妃是去了冷宫之后,才发现怀有身孕,已是两月有余。故而写下书信一封,曾交于柳氏,呈给父皇,望父皇能念及往日之情!”
大监连忙上前接过。
辰元帝沉吟片刻,只道:“朕确实收到过一封信,却不是你嘴里说的那般缱绻情深,相反言辞不满,怨恨之意让朕至今都不愿回想。”
叶笙笙随即跪地,诚恳道:“父皇,您定然是认得母妃的笔迹,您不妨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辰元帝接过信,随即打开。
夫君亲启:
时光流转,岁月悠悠。忆初见君时,如清风拂面,明月照心。自此,君之身影,便留吾心。
携手看春花秋月,赏夏荷冬雪。虽有偶有争执,但皆因君在,故而觉着是生活之乐趣。
入宫后,虽不能日日相见,但也唯愿君安好,吾心系之。也望待重逢之日,再续缱绻情深。
………
辰元帝在看到落款是叶妃的小字时,眉眼流露的笑意是在一个帝王身上从未有过的。
众人见状,各怀心思。
叶笙笙心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辰元帝看着这小字,还是那时他替叶氏取的。当时情深意浓时,两人曾经约定。
若是日后两人之间,生了大气。冷静下来后,就以书信媒,以此为暗号,从此既往不咎,恩爱如初。
从回忆中回神,辰元帝思及此处,猛地一顿。他这才想起来,那柳氏当时带来的信,落款并非是叶妃的小字。
一是叶妃给自已写信,落款小字,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以往就算生了气,但这一习惯却已深入骨血。
并且这小字,只有他和叶妃两人知晓,更是意义非凡。
辰元帝狂怒之气,已然压制不住。
一是为了叶妃,二是最不能容忍,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人戏耍的团团转。
他朝柳氏怒吼道:“事已至此。柳氏!朕再问你一遍,叶妃给朕的信,是否被你替换。”
说罢,他视线扫过柳氏身后的公主和柳江。冷冷道:“叶妃只要写信给朕,落款皆是小字。而这小字,只有朕与叶妃两人知晓。而你那封信,字迹可仿,但却未有落款。柳氏!你且想好再回答朕!!!”
柳氏自知已无挽回之力,整个人颓丧下去,闭眼不语。
一旁的大监,突然插嘴道:“陛下,前些日子乐浪公主那段时间,不是受伤就是中毒。老奴方才,突然想起司天监说的那事,刚好也是在那段时间。您说会不会是有人,使了些下作手段。”
“……”叶笙笙无比顺畅的接过话头:“大监,还有这种手段么?不过,那段时间确实身子总是不太舒服,总以为是天气原因。”
皇后恢复温良的模样道:“你还小,自然不懂这些!为了不伤臣下的心,也让柳氏自愿认罪。陛下!要不…还是即刻派人去搜柳淑仪的宫吧!”
辰元帝一甩袖:“李宁德!!朕命你亲自去搜。朕最恨这些厌胜之术,扰乱后宫。”
李宁德:“是,陛下!”
柳江跪在原地,整个人跟淋了雨一般。不过,他依然抱着一丝侥幸。
现下这样好的时机,那叶笙笙都没拿出那封,关于封诸之战的书信。是不是就可认定,那封信不是她拿的。很有可能是他这蠢妹妹柳氏,自已搞忘记了。
甚至,都有可能那信已经被他的蠢表妹烧了。
之前的事,想必都是那叶笙笙诈他那个蠢妹妹的。
柳江安慰自已。心道,好在只是内宫勾心斗角之事,无非就是进冷宫。舍弃那蠢妹妹,对柳氏一族,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不了到时候再选人进宫,反正家里一大堆庶出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