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
“啪——”
一道清脆巴掌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荣华宫内,帏帐内雍容丽人,身着锦绫拖裙,丰美动人。只不过,一张美丽的脸,却因怨毒的眼神,看起来颇为扭曲。
她身旁原本站着两名侍女,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孙姑姑从善如流地也跪在地上,嘴里说着贴心话。只不过,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娘娘息怒!身子要紧,这样动肝火,容易伤神伤身。您就算不为自儿,也得为皇子多多保重自身才是!”
锦妃被柳淑仪告知,之前陷害叶妃之事,事情已经败露,若是被捅出来,她也休想置身事外。
锦妃一是被柳淑仪威胁而不爽,二则是被那叶笙笙扮猪吃老虎,蒙蔽这么久而怒不可揭。
孙姑姑见状,立马端上安神药上前,锦妃睨了她一眼,按下火气,将安神药喝下。
“你们都下去吧。”
孙姑姑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女立马退了出去将门关严。
锦妃揉了揉眉头,幽幽道:“你没被送进来之前,本宫身边只有周姑姑一人,只不过她命太弱,死得太早了。”
孙姑姑立在一旁不语,知道锦妃这是在试探自已,给自已听话头儿。而那周姑姑则是知道太多,后来被锦家灭了口。
想到这些,孙姑姑眼眸微沉,只等锦妃继续说下去。
锦妃扫了她一眼,也不瞒着,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初就是周儿出的主意,让本宫与那柳淑仪合力,一起对付叶氏。”
她说完,见立在一旁的孙姑姑,一副惊讶吃瓜又克制的模样,这才满意收回视线。
“知道当初为何对付叶氏吗?只因那时陛下被那狐媚子勾去了心,一心想着遣散后宫。”锦妃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她像是这些事情憋了很久,也有把握拿捏住孙姑姑,故而一吐为快:“我们这些嫔妃,皆是在家培养几载才送进宫的,从出生就是为了家族荣耀而活。怎可因那江湖女子,就此被遣回,这般回去又有何脸面再存活于世上。”
“就在本宫焦虑之时,柳氏这贱人刚巧对那叶氏生出了异心。她偷换了叶氏在冷宫写给陛下的信。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叶氏死了,这才使得本宫和后宫众人皆安了心。”
“再后来,陛下对叶氏又心怀愧疚,本宫便听了周姑姑的话,自请收乐浪公主为女,那时风光无限,当真是天助我也。”
说罢,锦妃突然坐起,从纱帐走出道:“不过,如今看来,当时心软收留了那乐浪公主,却留下了祸患。你说,圣宴上那叶笙笙对嘉然说的话,会不会是她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细枝末节又或者已经有了物证?”
孙姑姑故作思考,过了片刻,才敷衍道:“看她近日来的作派,想来应该是知晓了一些,但就是不知道知晓多少。”
锦妃沉默不语。
孙姑姑继续道:“就算知晓,她也翻不起什么浪。况且,不还有柳淑仪顶着吗。娘娘只管在背后,掌控全局就行。”
锦妃尖锐的玉指,从孙姑姑的脸颊划过,突然笑了:“是呀!关本宫什么事,当年去那冷宫下手的,可是她和那陈昭仪、常昭仪。”
孙姑姑心道,你以为你逃得掉。
叶笙笙早就已经想到,当年送毒酒的人,怎么就那么巧,那个时辰去送毒酒,况且那个时候,是你协理后宫这些琐事。安排个面生的内侍进入冷宫,轻而易举。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那内监当天就因失足,死在了荣华宫附近的井亭里,无人查问,而周儿也在同一天被吓的,得疯病死了。
………
公主殿内
入夜,虽是已经入了秋,人却总感觉有些燥。
听了孙姑姑带来的消息,叶笙笙和她又商量了片刻,孙姑姑未免惹人怀疑,未曾久留。
事情如自已料想那样进行着,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知后面还有更大的难关得过。
思及这些,叶笙笙突然觉得就想喝点酒,但也自知不胜酒力,便叫圆香温了里点米酒来解解馋。
喝得急了点,灌了一肚子酒,酒气在腹中散开,整个人感觉晕乎乎,但不难受。
她一个人便晃晃悠悠走到了殿外,圆香又急忙回去拿披风。
片刻,见不远处有一处水塘,掩映在一片影影幢幢的林叶后,甚是清凉静谧。
叶笙笙晃晃悠悠走过去,坐在离湖岸不远的石块上吹着凉风散热。
衣领微敞,潮红从脖颈漫上脸颊及耳根,粼粼湖光映入眼波,仿若眼中有星辰。
“呼……”
叶笙笙吐出一口气,跟个乌龟似的,趴在了石头上,一动不动。
“快哉……”
想着从明日开始,就没回头路可退了。一切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才能改变自已被动的处境。
“乐浪~~公主,果真名不虚传。”
“……谁在弹舌儿!”叶笙笙听见得声音,虽晕晕乎乎,但下意识还是立马坐了起来。
回过头,已是一派温婉的模样。
“祁王!您老…呸…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为国为民,怎的今日有闲时,来此…呃…溜达…”
叶笙笙又得拍马屁,又得按着这里文邹邹的说话方式。左思右想,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思索着得想着找个恰当得说辞,一紧张却蹦出了个“溜达”。
祈渊听着这正经中透着癫气的话语,一阵无语。
祈渊:“……本王虽是白发,却也担不得公主一声“您老”。”
“至于…溜达…嗯!本王并不是闲得无聊,而是近几日,京都城内出了几起命案,受害人皆被掏空了心肺。并且,出事的人皆是跟公主年岁相仿的女子和年轻男子。陛下忧心,本王奉陛下之命,正在四处巡视,宫内一样不可松懈。”
祈渊难得开口说了这么多。
毕竟事情严重,闹得人心惶惶,辰元帝这几日连着发了几通脾气,训斥大理寺和巡查司,办事不利。
祈渊自然知晓他们为何办事拖沓敷衍。因各司为首的皆世家子弟,每人背后皆有自已的利益关系交错。
故而都不会让对方如愿,各自为政下,便耽误了正事。
辰元帝虽多疑,但作为帝王怎会不知这些弯弯绕绕,无奈之下,便只能让祈渊出面坐镇。
当然,他可能不知,这其中两司的争斗,是有祈渊在背后运作。祈渊知道这些人不会真心办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到头来,担惊害怕,遭殃的还是百姓,索性他便暗中出手,将事情推到明面上。
“……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叶笙笙嘀咕着,随即正色道:“时疫过后,难民增多。酒楼铺子以及农户们,因时疫停滞,生产皆受影响。没了生计,其中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被有心人利用,走了歪路。难民之事情若是未能尽快妥善解决,怕是邪事还会有……”
叶笙笙说的这些,倒是和祈渊不谋而合。
祈渊难得收起了悠哉的样子,抬眼正视面前的女子。
叶笙笙见祈渊毫不避讳看着自已,一时愣住,随即才想起言多必失。
连忙行礼道:“还请王爷替这些被害的人,讨回公道!”
祈渊:“自然。”
两厢沉默,皆立在原地未动。
叶笙笙心道,这人怎的还不离开。还是说有话要问自已?
联想到白影,叶笙笙想,难道是为着清池之事,在此等着本宫自已招供出来?
如若那晚真是这人…不行!就算打死也不能认。